上半年粮食竞价交易回顾

近月来，地方储备“轮换难”的问题愈发突出。根据广东华南粮食交易中心（下称“交易中心”）数据，6月份早三级籼稻竞价销售均价下跌至1700元/吨左右的水平，与2008年相当，新旧粮轮换价差首次突破900元/吨，而2008年的价差仅为200多元，十余年来价差翻了不止两番。小麦也加入“轮换难”行列。早在2015年我们就撰文指出：小麦将成为下一个轮换难品种，当时的价差约100元/吨。而现阶段，已经扩大至400-500元/吨，个别批次更超过700元/吨。

这个问题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近十年来相关的收购政策、储备模式以及市场环境综合作用下形成的结果。2016年，广东省完成国家落实的增储任务，新的规模是原规模的2.19倍，而需求是相对稳定的，这为原本就低迷的市场再添压力。2018年是完成增储以来的第一个轮换大年，因此，这两年整体成交率大幅下降，成交价不断下挫等现象突出。在这种深刻的变化和艰难的环境下，各级储备更应重视粮食竞价交易的价格发现功能。

竞价的模式本身就意味着“公开和效率”。这并非纸上谈兵。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现在我们就把数据拿出来瞅瞅。截至7月5日，今年以来交易中心共举办竞价销售交易会554场（按委托方来分，下同），成交263场，其中溢价成交102场，溢价率38.78%，平均溢价65.49元/吨，溢价幅度3.03%，最大溢价340元/吨，幅度11.17%。竞价采购176场，成交121场，折价成交57场，折价率47.11%，平均折价106.85元/吨，折价幅度3.89%，最大折价340元/吨，幅度9.82%。从金额上看，上半年交易中心竞价销售溢价总额2384万元，同比增加16%，竞价采购折价总额1841万元，同比增加87.28%，总计4225万元，同比增加39.09%。这可视为交易中心为各级储备节省的费用，或创造的收益。大头还在下半年，去年全年这个金额达到1.47亿元。“溢价”、“折价”情况就是竞价交易高效率的最好证明。我们通常说，要知道一个人真实的想法，不能光看他说了什么，主要还是看他做了什么。期货交易的价格为什么得到国际的认可？正因其不是哪个人报出来的，而是无数个参与者用真金白银砸出来的。竞价交易的道理也一样，通过公开的价格竞争把竞价者的真实想法逼出来。一般来说，竞价之前，委托方会先去定一个底价，这个底价虽然通过多方询价、比价、参考机构报价等方式确定下来，但仍具有主观性。因为询价、比价的过程总体来说是信息不对称的交流过程，甚至说这里面的信息黑盒子正是传统贸易赖以生存的空间。而竞价就是要打开这个黑盒子，让人去应价，去竞争，最终形成的价格就是最具代表性的市场价，这是个从主观到客观的价格发现的过程，也是交易中心这个平台帮委托方去“讨价还价”的过程。

越是市场行情低迷，或波动较大看不清走势的时候，越能显示竞价交易的价格发现功能。今年以来，早籼稻销售的整体成交率降至24.28%，成交价也接连跌至新低，这种情况下，被压价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交易中心的数据显示，上半年早籼稻的溢价率达到33.33%，平均溢价水平为50.64元/吨，最大溢价180元/吨，溢价幅度9.23%。

有人会说，传统的“议价”交易方便快捷，还省下了交易手续费。但任何交易都存在交易成本，从寻觅、沟通到信息甄别，这一系列活动都需要成本，关键要看付出的成本是否能带来最大的回报。相对于传统议价交易，竞价交易把小网络接入大平台，发布一条销售/采购信息，数以千个会员，还有很多社会上关注的人都会看到，认为有利可图者就会参与竞价。如果单凭委托方自己去联系、沟通这么多客户从而找到最优报价，这个交易成本是难以想象的。而且，询价的时候，一些供货商/采购商表示低于/高于多少元就没办法做这个生意了，但实际竞价的时候往往有比询价时候出价更高/低的，这种情况常有发生，也可以说这是竞价交易为委托方争取到的利润。今年新麦上市以来的采购情况就是一个例证。新麦上市之初产区出现了短暂的阶段性“抢粮”行情，在走势相对不明朗之时，部分委托方根据向产区供货方询价的信息，略为上调了采购底价，但最终17场竞价采购有13场折价成交，折价率达到76%，折价水平在75-310元/吨之间，其中最大的一场折价幅度为12.5%。最高达到10%左右的溢价/折价幅度，对于薄利多销的粮食行业来说，算得上“暴利”了。即使只考虑2-3%的平均溢价/折价幅度，也并非无足轻重，要知道，大米加工行业的被形容为“薄如纸片”，接近亏损面粉加工行业也仅为2-3%。而且，对于储备粮来说，因有严格的轮换时间限制，在行情不利的时候，能通过竞价平台召集尽可能多的参与者促进成交才是最重要的，溢价/折价则是奖赏了。

5月29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八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国家粮食和物资储备局牵头起草的《关于改革完善体制机制加强粮食储备安全管理的若干意见》，对储备粮的管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要破解当前储备粮“轮换难”的困局，需要系列的配套机制，但从交易的角度看，充分利用竞价机制，利用交易中心的价格发现功能，可以切实提升效率，降低财政负担，提高企业效益。一是底价的确定可以留有一定的竞价空间。底价是你可以接受的最差的价格，而非最佳价格，最佳价格将在竞价中形成。理论上来说，以销售为例，即使底价为0（很多网络竞价就是以“0”底价作为噱头)，只要竞争足够充分，最终都会以市场价成交。上半年玉米的竞价采购成交率明显低于小麦和早籼稻，仅为32%，最主要的原因底价不被市场所接受，但仍连续数周未作调整或调整幅度有限。而这段时间成交的其他玉米场次，底价定得更为合理。如6月下旬江门地区采购的玉米底价为2150元/吨，较省储高出100元/吨，最终以2106.07元/吨全部成交。而且，玉米交易的溢、折价无论从场次、幅度还是总金额方面都远远逊色于小麦和稻谷，说明该品种在利用竞价交易提高效率上仍有很大的空间。二是采购适销对路的品种。这一点对小麦来说尤为关键。增储扩容以来，我省小麦储备量增加了近一倍，而作为储备用的小麦多为国产普通等级，对于以专用粉加工为主的广东企业而言，所供非所需，进一步加剧了小麦的结构性供需不平衡。我们的交易数据显示，加拿大、美国硬质麦、一等澳洲白麦等优质进口品种是最受市场青睐的，储备这样的小麦轮换效率和效益都远高于其他品种。如3月份地方储备销售的一批一等澳洲白麦，以溢价50-60元的2972元/吨成交，较该批次采购价2850元/吨（2016年3月）而言，轮换“盈利”达到122元/吨。国产优质麦的轮换情况整体也明显优于普麦，如新麦26，轮换价差在200元/吨以内。去年开始，交易中心组织交易客户到小麦产区调研，部分委托方根据调研的信息调整了储备品种，采购了一些优质品种小麦，目前反响良好。从这个角度看，竞价交易有助于促进优质优价机制的实现，不仅能够提高储备企业的效益，也有利于从需求方激励优质粮食的种植，推动“优质粮食工程”的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