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登新：大力发展银发经济，扩大老年消费需求

董登新（武汉科技大学教授、中国养老金融50人论坛核心成员）

近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发展银发经济增进老年人福祉的意见》，共计4大方面26项举措。这是我国首个以“银发经济”命名的政策文件，也是国办发2024年1号文件。这一文件的发布，标志着涉及面广、产业链长、业态多元、潜力巨大的“银发经济”将成为我们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培育经济发展新动能，提高人民生活品质的重要推手和抓手。

我国现代养老服务产业发展从“十二五”起步，“十三五”加速快跑，“十四五”步入高质量发展时期。在这一关键节点上，国务院发布首个“银发经济”的政策文件，并从产业布局的战略高度，提出了十分详尽的产业化政策要求，这是指导我国养老服务产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文件依据。

文件特别强调要尽力而为、量力而行，不能一哄而上、盲目跟风。同时强调要推动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更好结合，将市场决定与政府引导有机结合起来，促进事业与产业协同发展。在养老服务产业发展模式上，文件强调要加快银发经济规模化、标准化、集群化、品牌化发展，培育高精尖产品，高品质服务模式，让老年人共享发展成果，安享幸福晚年，不断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近年来我曾有机会实地考察过我国中部地区和沿海发达省份的养老服务产业，其中，机构养老已成为我国养老服务产业发展的最前沿和主要载体，既有在全国形成品牌效应的个别高端养老院（床位相对较少），也有数量日益增长的中低端民办养老院，500张床位以上的称为大型养老院，500张床位以下的称为中小型养老院。总体而言，我国城镇大中型民办养老院入住率大约只有50%左右，床位月收费标准约在4000元—6000元左右。

考察发现问题主要有两个：一是养老院发展优先，而居家养老与社区养老发展相对滞后，机构养老与社区养老、居家养老无法资源共享、有效联动，更无法满足90%以上老年人居家养老的需求；二是养老院服务设施及服务标准参差不齐，服务质量缺乏统一评价与监管，收费过高，入住率低，导致养老服务资源大量闲置浪费。

要从根源上解决上述问题，我建议须从以下三个方面着手，进行长远布局与安排：

第一，养老储蓄和长期护理保险是养老消费支付能力的最重要物质保障。没有支付能力的需求只是一种奢望或梦想，有效需求必须是建立在有足够支付能力基础之上的现实需求。养老储蓄覆盖了人的全生命周期，从制度安排和理财引导上，我们必须趁早打算、及时布局。养老储蓄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拥有政策激励机制的制度化养老金储备，在三支柱养老金体系中，第一支柱基本养老保险只能“保基本”；第二支柱雇主养老金是正规就业者的重要补充养老储备；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则是中低收入者或灵活就业者自我补充养老储蓄的重要渠道。二是来自家庭养老目的的自我强制储蓄以及家庭财富的传承。此外，长期护理保险是失智失能老人最后的一道保护屏障或“保护伞”，也是非常重要的养老储备范畴。我们应该尽快结束长护险的试点，实现长护险的制度全覆盖。

第二，只有普惠和低成本的养老服务供给，才是有效供给。2011年我国民政部首次提出，建立以居家为基础、社区为依托、机构为支撑的养老服务体系。但在2017年民政部变换了新提法：建立以居家为基础，社区为依托，机构为补充，医养相结合的养老服务体系。从“三位一体”到“四位一体”的提法变化，再次强调了居家社区养老的基础地位和重要性，它占整个老年人群养老需求的市场份额高达95%以上，而机构养老需求占比不足5%。因此，养老服务供应商如何更好地满足95%以上老年人群的居家社区养老，才是真正的普惠、低成本，才是真正的有效供给。只有有效供给才能创造有效需求。

第三，养老金融是推动养老服务产业转型升级、促进我国银发经济快速成长的“催化剂”。作为推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依托，金融对实体经济具有重要的引领和支撑作用，特别是对产业升级、经济转型、动能转换的意义重大。因此，养老金融必须跟进这一大环境，提供高质量的配套养老金融服务，加速我国养老消费转型升级，促进银发经济快速成长。

可以预见，银发经济将是继房地产和汽车产业之后，又一个产业关联度极高的产业集群，它将成为我国经济转型、产业升级，尤其是中国特色现代化建设的重要抓手，我们必须抓住这一重大历史机遇，大力发展银发经济，造福老年人。（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