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冲突爆发“欧洲粮仓”面临农业窘境

gecccn

　　燃料肥料短缺，粮食面临大幅减产
　　乌克兰被誉为欧洲粮仓和“面包篮”，拥有世界25%的黑土资源、3000万公顷优质农田、8000多万吨谷物产能。由于地多人少、粮食70%以上用于出口，乌克兰成为仅次于美国和俄罗斯的第三大粮食出口国、第一大葵花籽油出口国、第四大玉米出口国、第五大小麦出口国。
　　现在正值春耕、春播时节，但因俄乌冲突爆发，乌克兰粮食大宗贸易停摆，粮食运输和销售渠道被切断，全国基础设施遭到严重破坏，种子、化肥和农用燃油严重短缺，加上战争前景不确定性，让乌克兰种粮大户陷入了“不敢种”“种不起”“卖不掉”的窘境。
　　乌克兰农业政策和粮食部将今年主要农作物播种面积从1692万公顷下调至1344万公顷，截至8日，已完成播种面积107万公顷。目前乌克兰春耕、春播进展缓慢，种粮大户大都处于观望状态，担心若武装冲突在5月中旬还未结束，乌克兰将错过播种季。
　　在位于乌克兰东北部的切尔尼戈夫州，今年53岁的瓦西里经营着一家800公顷的小型农场，雇佣20多个工人。过去两年全球粮食价格上涨，瓦西里经营的农场收入不错，2021年，他买了一台货运车，从白俄罗斯订购了一台200匹马力的拖拉机，原计划今年3月中旬春耕前到货，但由于乌克兰和白俄罗斯两国关闭边境，厂家至今没有发货。
　　瓦西里说，不少农场都在等武装冲突结束的消息，并不着急种粮。若战事持续到下半年，春播作物无法正常收获，烂在地里，届时损失将更大。
　　对于今年种植前景，瓦西里非常悲观。他表示，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就是保护好农机、保留好工人，至于种植规模，只要够维持农场运转就可以。瓦西里表示，当地种粮大户们正在商量今年减少种植玉米和葵花等高肥料投入作物，改种荞麦和燕麦等低肥作物。
　　乌克兰农业部因俄乌冲突下调了玉米播种面积预测数据。2022年乌克兰玉米播种面积预计在330万公顷，比去年减少近40%。乌克兰95%的小麦属于冬小麦，秋季种植，第二年的7月和8月收获。2021年冬小麦播种面积为650万公顷，乌克兰农业部预计今年能够收割的冬小麦面积预计在400万公顷左右。
　　玉米和小麦是支撑乌克兰粮仓的两大支柱，两种作物的产量和出口量占乌克兰粮食产量和出口总量的80%以上。以2021年为例，乌克兰谷物产量达到创纪录的8060万吨，其中小麦产量3290万吨，玉米产量为3710万吨。乌克兰计划2021-2022（6/7月）销售年度出口约6500万吨谷物，其中小麦2530万吨，玉米4000万吨。
　　保守估计，今年乌克兰小麦和玉米的产量将减产40%以上；2022年乌克兰粮食产量减产至少三成。
　　乌克兰农户手里一般没有太多存款，粮食就是他们的主要资金来源，他们一般会在春播前出售前一年的余粮以换钱购买肥料和燃油。乌克兰农用轻柴油70%从白俄罗斯和俄罗斯购买。自3月初以来，乌克兰出现全国性油荒，民间用油严格管制。在乌克兰西部，燃油供应状况相对充足，但各大油库和加油站对于农业用油仍实施限购。
　　奥列格在利沃夫市郊经营一家300公顷的小型农场。他说，战前利沃夫柴油价格为28格里夫纳一升，目前涨到了40-50格里夫纳一升，而且每次限购20升，“仅够维持一台大功率发电机半个小时的用油”。
　　没有燃油，大规模春耕只能是“一厢情愿”。此外，因为海外供货渠道受阻，乌国内市场现有化肥和种子库存也严重匮乏。
　　乌克兰复合肥和氮肥主要从白俄罗斯进口，部分来自俄罗斯。受战争影响，目前乌白已关闭边境，贸易中断，化肥供应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数据显示，过去两年乌克兰化肥价格出现大幅增长。2020年12月，乌克兰尿素价格为8000格里夫纳一吨，复合肥价格为1100-1200格里夫纳一吨，到2022年2月乌克兰市场上尿素价格飙升到32000格里夫纳一吨，复合肥价格上涨到2600-2800格里夫纳一吨，分别上涨了3倍和1.5倍。
　　雪上加霜的是，由于欧洲天然气价格暴涨，尿素等肥料价格水涨船高，乌克兰农户面临较大资金压力。奥列格说，目前不论是购买种子还是化肥都需要付全款，虽然政府启动了农业优惠贷款政策，但在实际操作层面，中小型农场很难获得信贷优惠支持。
　　外销受阻，积压严重
　　每年3、4月是乌克兰玉米和葵花的销售旺季，但今年葵花和玉米大部分还积压在农户自家仓库里。
　　农户瓦西里告诉记者，在他的仓库里还有一千吨左右的葵花籽没有出售，去年他把葵花籽屯到3月份出售，卖了个好价钱，出售资金用于春耕春播。今年由于打仗，切尔尼戈夫的榨油厂停工了，瓦西里的葵花籽失去了销路。
　　在乌克兰南部最大海港敖德萨港，泛达农场计划运出的600吨大豆、400吨玉米、200吨谷子和亚麻已经堆放码头一月有余。因为战争的爆发，港口仓库管理人员和物流公司负责人都失去了联系，这批货物的安全和启运问题只能等战争结束再解决。
　　据介绍，在敖德萨港口，至少还积压了几千个货柜，部分小麦货柜已被军方征用，因为港口目前已经停运，所有粮食都无法运出。
　　港口是乌克兰经济的咽喉命脉。乌克兰粮食外销98%依靠海运，2%依靠西部铁路运往欧盟，战前乌克兰港口日吞吐量在30万吨左右，铁路每日运力在理想状态下约为2万吨，主要面向西部欧盟市场。目前乌克兰最大的敖德萨港、赫尔松港、马里乌波尔港均被封锁、袭击，乌克兰粮食外销主渠道被切断，这对乌克兰经济而言是沉重打击。
　　因为外销运输主渠道受阻，目前乌克兰国内小麦和玉米库存积压严重。
　　据乌克兰谷物协会主席米科拉·戈尔巴乔夫称，2021年乌克兰收获了3300万吨小麦，到目前为止只出售了1800万吨，乌国内每年消费大概700万吨小麦，现有小麦库存需要差不多2至3年才能消化，此外乌克兰还有1400万吨的玉米库存。如果这些粮食无法变现，未来2年，乌克兰种粮户们将无法获得充足的种植资金。
　　由于乌克兰粮食运不出去、积压严重，加上战争可能延长的预期，导致3月以来乌克兰国内粮食价格开始出现下降迹象。
　　以玉米为例，战前，切尔尼戈夫州每公吨玉米出售价格为7100至7300格里夫纳，现在每公吨玉米价格在6800至7000格里夫纳。
　　瓦西里表示，种粮户们非常担忧国内粮价会继续下滑。他说，战争重击了哈尔科夫、苏梅、切尔尼戈夫、赫尔松、马里乌波尔、基辅州，近四百万人口流向欧盟，乌克兰国内粮食消费量将减少10%至20%，粮食销售现在是种粮户们最头痛的一件事。
　　在乌克兰西部利沃夫州，由于近20万避难人群涌入，当地粮食价格将出现一定上涨，但属于局部现象。
　　由于战争延长，海运短时间无法恢复，乌全国道路、桥梁等基础设施至少需要数年才能修复，粮食销售渠道和运力可能需要一两年才能恢复，而且是在敖德萨港口不被攻占且未遭到大规模轰炸的情况下。今明两年，乌克兰粮食市场大概率会延续“外需受阻”“内需不振”的局面。在此背景下，乌克兰农户只能被迫调整种植结构、缩减种植规模来规避风险、降低损失，乌克兰农业势必会遭受重创，对于乌克兰这种严重依靠农业创汇的国家将是沉重打击。（来源：经济参考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