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冬：纽交所逼迫中资退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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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冬（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瑞信董事总经理、亚太区私人银行高级顾问）

  在辞旧迎新的钟声到来之前，大西洋岸边和太平洋岸边各发生了一次撕裂。撕裂不仅对市场，甚至对地缘政治都会产生深远的影响。在大西洋岸边，英国宣布正式脱离欧洲共同体，“we are free”，英国首相约翰逊如此形容，欧洲三极中的一极陆离了，英国股市也是今年世界上罕有的倒跌行情。在太平洋两岸，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根据总统行政命令，宣布启动三家中国电讯营运商的退市程序，中美之间的金融战进入到全新的阶段。
  除了年末戏剧性收官，2020年为风险资产市场带来了一幕又一幕动荡与震撼，悲喜剧连轴上演，无论人性还是规则，突破底线层出不穷，资产价格如过山车般呼啸前行。疫情催生出史无前例的生产、生活大停顿，全球经济瞬时坍塌，而此触发信用市场的暴泻，资金被强制去杠杆，美股连续被熔断，风险资产哀鸿遍野，原油期货更爆出匪夷所思的价格负值。面对金融系统的熔断风险，美国联储毅然推出巨量的流动性释出计划，直接购入信用债和ETF，并得到世界其它央行的响应。全球流动性在数个月内飙升超过50%。新增流动性没有驱散疫情，却把股市爆炒了上去，美股叠创新高，世界多数股市、多数基金和多数散户都赚得钵满盆溢的。百年一遇的疫情、十年一遇的金融危机和史无前例的大停顿，催生出一个罕见的牛市，堪称黑色幽默。
  英国政府在经历了艰难困苦的谈判之后，终于在圣诞节前夜与欧盟达成了贸易协定，避免了无协议硬脱欧，首相约翰逊也因此会在历史书中拥有一席地位，他在元旦用“我们自由了”掀开另一篇章。然而，伴随自由而来的是经济衰退，甚至苏格兰脱离联合王国。笔者相信英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才能摆脱脱欧所带来的冲击。而欧盟缺少了英国，不仅在贸易、金融和人口流动上受影响，更显出地缘政治的孤单，缺少盎格鲁萨克森元素的欧洲是一个很不同的欧洲，在德国、法国引领之下一个对美国相对独立的欧洲正在逐步形成，这可能包括尝试财政一体化和建立一支属于欧盟的军队，当然路途依然遥远、崎岖。
  受到美国总统行政命令的影响，纽约证券交易所宣布启动三家中国电讯营运商的退市程序，三家电讯商被白宫标签为与中国军方有关联。美国对中国公司的金融打压也进入“图穷匕见”的阶段，相信其它举动陆续有之。白宫在初期只是限制美国政府基金购买中国公司，影响相对有限。这次通过政策命令逼迫交易所和指数公司就范，所产生的杠杆效果就大很多。一如科技战，在金融战中美国政府对政策杠杆的运用和中国相关企业的软肋研究得十分透彻，出手精准狠辣。白宫此举也为拜登新政府的对华政策定了基调。拜登新政府上台后，笔者不预期会改变特朗普政府的任何实质性政策，包括金融遏制战略。拜登上任初期的工作重点放在抗疫和经济复苏上，对华政策估计会延续前政府的政策，包括在贸易、科技和金融领域的打压。由于在抗疫、伊朗和气候问题上需要中国的配合，拜登政府暂时不会采取特朗普式的极端打压，不过前任已经取得的“政策成果”估计也不会轻易放弃。民主党重视的民主人权、新闻／互联网自由有可能被提上议事日程。拜登政府会联合更多的盟友一起反华。美国国内在许多问题上意见和立场严重分歧，但是在对华政策上两党的意见相当统一，未来四年预计美国依然以遏制、抗衡为主基调。
  本周焦点：美国国会确认拜登成为46任美国总统和十二月非农就业数据。1月6日美国国会确认大选结果，据报部分共和党议员打算发难。笔者认为此举可能拖长确认程序，但是不会改变拜登当选的事实。疫情卷土重来导致部分封锁措施，不过十二月非农就业数字尚未完全反映出来，预计就业减少50K，失业率至7.2%。中国与欧洲的PMI数字值得关注。联储公布十二月会议纪要。另外留意1月7-11日三家中国公司退市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