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涛：春节前后国内经济活动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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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涛（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瑞银亚洲经济研究主管，首席中国经济学家）

  利用瑞银中国每日经济活动跟踪评估春节前后国内经济活动
  春节前政府收紧了对部分经济活动的限制，倡导居民在“春运”期间（2021年1月28日至3月8日）减少不必要的出行、“就地过年”。我们在春节前的报告中指出，相关限制措施对居民外出的影响可能超出官方的估算，不过“就地过年”可能增加居民所在城市的消费、提振工业生产（详见《春节就地过年政策影响几何？》）。随着节后国内逐步复工复产，本报告将回顾节日前后国内经济活动，重新评估政策的潜在影响，并讨论央行政策可能的转变（参见瑞银中国每日经济活动跟踪）。
  城际间出行减少，但城内出行强度稳健
  “春运”前25天（1月28日至2月21日）旅客发送量较2019年农历同期下跌76%。相比去年农历同期，旅客发送量在节前同比下跌76%、春节期间下跌35%、节后至今同比上升78%（由于去年同期基数较低）。此外，百度迁徙规模指数显示，春节期间全国平均城际及省际人口流动规模为2019年正常水平的65%左右，而百度城内出行强度指数则略强于2019年农历同期水平。同时，高德百城交通拥堵程度延时指数也仅略低于往年水平。
  春节假期消费活动表现不一
  商务部数据显示春节黄金周全国重点零售和餐饮企业销售额较2019年农历同比增长4.9%（较2020年农历同比增长28.7%），不过我们认为低线城市和农村地区的小型零售企业销售可能比较乏力，因此整体社会消费品零售增长可能弱于上述重点企业表现。相比2019年，主要省市旅游收入明显下滑，但线上销售、快递、电影票房等均大幅增长。
  复工复产可能早于往年，提振生产活动
  高频数据和UBS Evidence Lab数据显示城际及省际出行减少，而城内出行强度和高炉开工率偏高。这与我们之前的判断相符，即今年有效工作日比往年多、复工复产或较早较快，春节期间工业生产可能比往年偏强。春节期间30个主要大中城市的房地产销售与前年基本持平（明显强于去年的低基数）。鉴于就地过年政策下返乡人群减少，我们预计春节期间建设活动可能亦强于往年。
  增长持续恢复，央行政策正常化或早于预期
  考虑到经济活动恢复、本地新增新冠病例再次清零，我们认为就地过年政策对今年一季度GDP的额外拖累可能处于我们此前预测区间（0.5-1个百分点）的下端。鉴于去年一季度基数较低，加之当前的经济活动限制应会很快放松，我们认为今年一季度GDP同比增速很可能在18%以上。此外，如果美国出台更大规模的财政刺激，我们目前对今年全年GDP增速的预测（8.2%）可能面临上行风险。因此，我们预计央行可能会很快重启政策正常化，时点可能早于春节前的预期（当时国内外疫情形势的不确定性较大）。我们仍认为政策正常化的主要方式是减少流动性投放、而非加息，随着财政支持减弱、宏观审慎措施收紧，信贷增长可能会进一步放缓（详见《2021年宏观展望和变数》和《2021-22年中国宏观经济展望》）。
  春节前后国内经济活动限制有所收紧。为防范新冠疫情扩散风险，临近春节政府收紧了对部分经济活动的限制、并倡导居民在春运期间（1月28日至3月8日）减少不必要的出行、“就地过年”，春运期间返乡人员需要持7日以内的核酸阴性检测证明。部分地方政府和大型国企出台了额外的限制措施。我们在此前的报告中分析了就地过年政策对经济的影响。随着节后国内逐步复工复产，春节期间经济活动表现如何？政策正常化的节奏会否受到影响？
  “春运”期间居民外出大幅减少... 交通部数据显示1月28日（春运首天）至2月21日旅客发送量较2019年农历同期下跌76%，较去年农历同比下跌65%。实际跌幅远大于交通部此前1月20日做出的“较2019年下降四成多”的预测，这表明“就地过年”政策对旅客发送量有较大的额外影响。不过，鉴于去年节后基数非常低，春运旅客发送量实际下跌幅度和官方预测的差距应会有所缩小。事实上，最近每日旅客发送量已经超过了去年农历同期水平（节前同比下跌76%、春节期间下跌35%、节后至今同比上升78%）。节后铁路和民航旅客发送量的反弹最为明显（参见瑞银中国每日经济活动跟踪）。

  ...但城内出行强度依然较高。我们的人口流动指数是UBS Evidence Lab根据百度地图迁徙数据模型编制而成，该数据包括城市内部出行（城内出行强度）和城际及省际间的人口流动数据（流入和流出），覆盖了中国内地27个省份的367个城市。最新的数据显示，全国平均城际及省际人口流动规模为2019年节后水平的65%左右、大幅超过去年的节后水平。另一方面，节后城内出行强度依然较高，尤其是低线城市。春节假期期间（2月11日至17日）百度城内出行强度指数比2019年高出13%，比去年高出55%。同时，高德百城交通拥堵程度延时指数也仅略低于往年节后的正常水平、明显超过去年。上述数据均表明城内交通和出行情况和往年春节期间的正常水平大致相仿。
  房地产销售走强，钢厂开工率也维持在正常水平。对应城内出行活跃、但与旅客发送量大幅走弱相反，过去三周全国30个主要大中城市的房地产销售比去年农历同期高30%以上。其中，由于居民购房意愿比较稳健，节前两周30城房地产销售比去年农历同期高24%、春节期间比去年高33%。同时，全国平均高炉开工率和电弧炉开工率也基本和往年持平，表明近期的限制措施对粗钢生产的影响非常有限。此外，受需求较为旺盛支撑，钢价最近也维持高位。

  春节期间消费数据表现不一。商务部数据显示，春节假期黄金周期间（2月11日-17日），全国“重点”零售和餐饮企业实现销售额约8210亿元（1270亿美元），比去年春节黄金周增长28.7%，比2019年春节黄金周增长4.9%。受“就地过年”政策影响，今年外卖和快餐销售十分火爆。春节期间家电销售也较为强劲，商务部重点监测的零售企业家电销售同比增长30%。不过，考虑“就地过年”政策导致从大城市回乡的人数减少，低线城市和农村地区的零售和餐饮消费可能偏弱，因此整体零售餐饮可能不如“重点”零售餐饮企业的销售表现亮眼。
  春节期间城际及省际间出行减少，拖累外出旅游活动。春节期间，13个已公布数据的省份旅游总收入比2019年下跌37%，但应高于去年（基数较低）。虽然据报道春节期间“本地游”、“周边游”较为火热，但此类旅游行程较短、相关消费通常较少，因此应难以弥补外出旅游减少造成的拖累。另一方面，线上消费、电影票房等市内本地消费明显反弹。阿里巴巴发布春节消费报告显示，2月4日至15日，“春节不打烊”活动发货量是2019年农历同期4倍。国家邮政局快递大数据平台监测显示，春节期间全国邮政快递业累计揽收和投递快递包裹量同比增长260%。同时，春节黄金周电影票房总计78亿元（12亿美元），创历史新高、较2019年增长32%，部分是因为平均票价上涨了8%。
  工业和建设活动可能强于往年。出行数据显示假期返乡的农民工明显减少，这可能意味着春节期间产能利用率可能略高于往年，节后复工复产可能较往年更早、更快，因此有效工作日可能多于往年。当然，工业生产、出口和建设活动还会受到订单、天气等季节性因素的影响。高频数据显示，今年节后第一周钢厂平均开工率与2019年和2020年基本持平，略高于春节前一个月。此外，虽然旅客发送量较弱，但货运量增长比较强劲。根据G7的数据，2月8日至14日期间全国公路整车货运流量指数较去年农历同期上升27%（参见报告）。此外，微观数据显示水泥熟料价格上涨、集装箱厂商订单排期较长、工程机械经销商对需求展望积极、自动化公司给出的需求指引强劲，这都表明建设和制造业活动可能强于往年（参见报告）。

  考虑到经济活动恢复、本地新增新冠病例再次清零，我们认为就地过年政策对今年一季度GDP的额外拖累可能处于我们此前预测区间（0.5-1个百分点）的下端。鉴于去年一季度（尤其1-2月）基数较低，加之当前的经济活动限制应会很快放松，我们认为今年一季度GDP同比增速很可能在18%以上。随着美国出台1.9万亿美元财政刺激的可能性上升，美国及全球经济有望实现更大幅度的复苏反弹，因此我们目前对今年全年GDP增速的预测（8.2%）面临更多上行风险（详见《2021年宏观展望和变数》、《2021-22年中国宏观经济展望》）。
  央行可能会更早恢复政策正常化。春节之前央行的流动性投放规模远小于往年，市场担心货币政策收紧，1月底短期利率曾大幅攀升。但自2月以来市场利率已逐步回落，显然今年春节期间流动性需求明显低于往年。央行也表示在"就地过年"倡导下，企业和家庭的现金需求大幅下降。与之相对，即便节后央行开始回笼市动性，市场利率仍继续下行。回顾过去两周，春节期间国内本地新增新冠病例再次清零，且旅游和相关服务之外的经济活动总体保持稳健。因此，我们预计央行可能会很快恢复政策正常化、时点或早于春节前的预期（当时国内外疫情形势的不确定性较大）。我们仍认为政策正常化的主要方式是是减少流动性、而非加息，随着财政支持减弱、宏观审慎措施收紧，信贷增长可能会进一步放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