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晋平：推进高水平开放，补齐服务贸易短板提升价值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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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晋平（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对外经济研究部原部长、研究员）

  （采访稿）
  2021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在党的坚强领导下，我们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建设奇迹，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
  根据海关总署统计，2020全年我国货物贸易进出口总值32.16万亿元，进出口规模和国际市场份额均创历史纪录，我国也是全球唯一实现货物贸易正增长的主要经济体，中国经济的韧性和活力得到充分体现。
  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加入世贸组织以后，中国对外开放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逐步成为全球第一大货物贸易国，而且在去年还超过美国成为全球最大外资流入国。
  中国对外开放经历了哪几个重要阶段？每个阶段有哪些重要特征？“十四五”时期实现高水平对外开放需要补齐哪些短板？带着这一系列问题，《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以下简称NBD）近日对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对外经济研究部原部长赵晋平进行了专访。
  架“桥梁”：设经济特区，鼓励外商投资
  NBD：我国的对外开放经历了哪几个重要阶段？
  赵晋平：中国把对外开放作为发展经济的一个重要战略举措，是从1978年改革开放之后开始的。
  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党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这是一个重要的历史转折点。从那时开始，通过扩大开放，充分利用国内国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来发展中国经济，被放在了非常重要的位置。
  首先，20世纪80年代初是中国对外开放的起步阶段。从80年代初到90年代初这10年当中，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实际还处于计划经济逐步向商品经济、市场经济转变的阶段，聚焦这个阶段，国家主要通过独资、合资、合作等一些特殊方式，同时通过“三减两免”、实行企业所得税优惠、土地税收优惠等方式来吸引外商投资。
  第二个阶段是20世纪90年初至2001年前。在这个阶段，国家从经济体制改革的角度去扩大开放，包括设立保税区以及局部地区的特殊功能区建设，为外商投资创造了非常好的条件，也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上述两个阶段，是中国加入WTO之前主动探索对外开放的过程。
  NBD：在对外开放过程中有哪些您记忆最深刻的政策措施？
  赵晋平：我觉得最重要的就是经济特区的设立，这就架起了对外开放的“桥梁”。
  比如深圳特区的设立，很快就建立起与香港的经济联系，通过香港这样一个自贸港，又迅速打通与其他境外企业的联系，不仅吸引了海外的资金，同时还能引进更适合于市场经济发展的理念。所以，经济特区在对外开放中起到了重要的桥头堡和开放门户的作用。
  在20世纪90年代初，我们还设立了第一个保税区即上海外高桥保税区，通过局部地区的特殊功能区建设来打造高水平对外开放的平台。对于扩大进出口贸易，包括跨国公司在保税区内进行保税加工等，都创造了非常好的条件。
  这种先行先试的对外开放理念一直延续至今，比如自贸试验区建设，包括海南自贸港，都是运用通过特定区域的先行先试，为整体开放积累经验。在积累经验的同时，打造对外开放的新高地，实现跨境资源要素的流通。
  促开放：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
  NBD: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后，对外开放又呈现出哪些新特点？
  赵晋平：2001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后，开启了对外开放的新阶段。世贸组织要求成员方承担的责任和义务都是非常具体而全面的，至少贸易制度和贸易政策必须符合世贸组织的规则。因此成员原有的与世贸组织不相适应的制度，都要进行改革。
  在当时的情况下，为了对标世贸组织的规则，我国包括各种各样的法律法规以及先行先试的制度安排，调整的规模非常大，涉及2万余个政策法规的调整。应该说，中国对外开放步入到一个新的阶段，显著的特征就是全方位、宽领域、多层次的开放。
  总结这个阶段，我认为一个显著特点就是：体现出更强的对标更高水平的国际规则所建立起的对外开放体系和框架。
  NBD：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对外开放又进入一个怎样的新阶段？
  赵晋平：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的对外开放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围绕深化改革的问题，尤其是市场化改革的问题，特别强调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这是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的一个重要导向。
  在这个阶段，中国对外开放强调的是资源跨境配置，市场深度融合。这是非常高的标准，哪怕是一些发达国家都未必能够做到。一方面强调要素跨境自由流动，要求在全球范围内配置资源；另一方面则强调国内市场和国际市场做到深度融合，实现跨境要素资源流动的开放。
  2018年末举行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适应新形势、把握新特点，推动由商品和要素流动型开放向规则等制度型开放转变。如果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带来了规则的开放，那么近年来我们更强调制度型的开放。
  补短板：扩大服务贸易，提升价值链
  NBD：“十四五”时期中国强调高水平对外开放，高水平的开放有哪些特点？
  赵晋平：高水平的开放就是要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
  我们推进新发展格局的建设，它一定是更加开放的新发展格局，而不是相反。如何走好开放的融合之路，这本身也是对国内大循环主体地位强有力的支撑。
  在构建新发展格局过程中，高水平、开放的自贸试验区，实际上就是国内国际双循环的交汇点，能起到联通国内国际双循环的作用。而国内国际双循环要联通起来，非常重要的手段就是和国际上许多经济体之间加强制度性合作，要形成一个强有力的连接纽带。
  NBD：“十四五”时期，在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过程中，您认为需要补齐哪些短板？
  赵晋平：从产业的角度来看，中国在农业和制造业，也就是第一、第二产业方面的开放是遥遥领先的。从外商投资准入的角度讲，在工业领域，我们国家也基本上放开了。但是，在服务业开放方面始终存在不足，这是一个短板。
  因为服务业本身带有一些敏感性，并且涉及许多公共领域的服务，业界一直有顾虑，担心完全放开后可能存在系统性的风险。
  在服务贸易方面，我国服务贸易占对外贸易的比重明显低于全球平均水平，而且还存在比较大的逆差，说明服务业的国际竞争优势还不够强。因此，服务贸易是我们下一步促进贸易发展的重中之重。
  尽管我国服务贸易的规模还不算大，但从近十几年的国际贸易发展新趋势来看，服务贸易在其中占的比重逐步提升，而且服务贸易连续几年的增长速度也快于货物贸易。服务贸易有这样一个特点，它占的比重越高，贸易的附加值率就越高，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就越高。
  因此，发展服务贸易有助于提升我国对外贸易特别是出口的附加值率，通过单笔贸易获得的价值回报会明显上升，在全球价值链中的水平也会明显提升。（来源：每日经济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