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冲突持续 我国粮食安全面临哪些风险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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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佳（粮油市场报特约分析师）
  2020年以来，新冠肺炎疫情本已使全球粮食供给深受冲击，今年年初爆发的俄乌冲突又进一步冲击全球粮食市场，具有传导性、放大性和灾难性，对全球粮食供应链产生深远影响，推动全球粮食价格上涨，多种农产品价格创下十几年来新高。在当前国际局势下，如果俄乌冲突短期无法结束，全球食品价格高企的局面恐难改观。
  我国粮食市场在国家“稳字当头”的政策导向下，粮食供应平稳，粮价波动较为温和。但需看到，我国粮食安全还存在一些风险敞口，需警惕防止风险点恶化，影响国内粮食市场健康运行。
  粮食安全存在的风险敞口
  我国是粮食生产大国，近年来我国粮食产量连年稳定在1.3万亿斤以上，粮食供应总体较为充足。但是也需要看到，目前的市场形势下，我国粮食安全存在一些隐患，具体影响因素如下：
  首先是我国粮食供给的结构性短缺。在“谷物基本自给、口粮绝对安全”的新粮食安全观的指导下，目前我国口粮自给率较高，口粮库存充足、家底厚，小麦稻谷的库存数量占我国粮食总库存的70%以上，小麦库存可以满足1年半的消费需求
  但也需要看到，我国粮食结构性矛盾比较明显。现行的粮食安全体系更多的是从供给端角度思考，与消费端存在需求错配的情况。小麦、稻谷供应总体无虞，但优质小麦和稻谷供应却相对偏紧。饲料粮需求逐年递增，玉米和大豆供应越来越依靠进口，价格波动受国际市场影响较大。尤其是大豆，油料用大豆自给率仅在30%左右。2022年以来，受地缘政治紧张海路物流受阻、国际油价暴涨、南美大豆减产等因素影响，我国大豆到港持续偏低，油厂开工率不振，国内豆粕价格持续上涨。
  其次是国际粮价上涨已通过部分对外依存度高的粮食品种或产业影响到国内。2015年开始，我国年进口粮食数量均在1亿吨以上，并呈现数量逐年递增的趋势。粮食进口逐年增加主要原因一方面是大豆、玉米等国内刚性需求，另一方面是国外粮食更具价格优势。
  粮食进口对保障国内粮食供应有着积极意义，但粮食进口逐年递增，国内粮食市场与国际市场联系越加紧密，国内粮价涨跌势必向国内传导。特别是2020年以来，新冠疫情影响下国际贸易疲软，全球通胀高企，俄乌军事冲突升级后又进一步加剧了国际经济通胀，欧美等经济体通胀屡创新高，大宗商品价格持续上涨。2020年以来，我国粮食价格增长幅度较大。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21年玉米、大豆生产者价格分别上涨25.5%和12.8%；小麦价格上涨6.6%，稻谷价格略涨1.9%。俄乌冲突升级后，国际小麦价格大涨，2022年一季度CBOT小麦主力合约涨了37.5%，国内小麦价格也上涨了4.4%。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1年至2022年第一季度，国内PPI同比持续高位震荡，国内面临较大的输入性通胀压力。
  除了直接进口粮食之外，国际农资和原油等价格的上涨，也对国内市场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受俄乌军事冲突影响，国际化肥价格持续上涨。我国氮肥和磷肥自给率较高，但受上游原油和煤炭价格上涨传导，本年度春耕期间，氮肥、磷肥价格都有明显的涨幅。而我国每年钾肥需求有一半依赖进口，主要进口来源国是俄罗斯、白俄罗斯和加拿大。2021年中国从俄罗斯和白俄罗斯进口钾肥分别占当年进口钾肥总量的30%和23%。由于美国对白俄罗斯实施制裁，立陶宛2月1日起正式禁止白俄罗斯钾肥过境，对中国从白俄罗斯进口钾肥造成一定阻碍；我国从俄罗斯进口钾肥主要经由波罗的海运输，暂时不会受到俄乌局势的直接影响；加拿大钾肥进口不受影响，但价格上涨幅度较大。目前来看，我国钾肥供应暂且充足，但若俄乌冲突短期内无法结束，钾肥供应或将趋紧，价格将进一步上涨，需采取增加国内产能、使用替代品、增加进口替代等措施。
  此外，今年以来，原油价格持续上涨，粮食及农资运费普遍上涨，同时原油上涨带动柴油价格走高，农机设备的使用成本也随即走高。
  再次，农产品期货市场逐年活跃。农产品期货交易量和农产品期货品种逐年增多，越来越多的投机资金涌入农产品期货投资，期货品种与国际市场的联动性较强，对国内现货价格的指导性也越发明显，造成近两年粮食等农产品价格涨跌幅度较大，对于市场信息和国际市场变化更加敏感。
  最后是技术因素。种业作为一国农业竞争力的核心，在大国博弈中往往随时都可能成为筹码和工具。俄乌冲突爆发以后，德国拜耳等主要种子公司宣布将停止在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的“所有非必要业务”。而作为粮食生产大国，俄罗斯粮食种子大量依靠从西方进口，与西方国家发生冲突后，种子一旦断供，俄罗斯粮食安全仿佛被“掐住咽喉”。
  我国种业同样面临这样的问题，除水稻、小麦、玉米等主粮作物实现自给外，我国很多农产品的种源高度依赖进口。主粮品种虽然基本实现了自主育种，但是玉米、大豆等单产水平与世界水平还有一定的差距。目前供应暂时安全，但在复杂的国际形势下，如果未来发生极端情况被限制进口，对我国农产品供应效率有一定影响。
  总之，在目前的国际经济形势下，我国粮食安全面临的主要风险是国际粮价上涨传导至国内，影响国内粮食市场的平稳运行。而国际粮价上涨传导至国内的风险敞口，主要可通过以下三个方面来实现：一是影响玉米、大豆等进口量较大、市场化程度较高的粮食品种；二是能源和肥料等价格上涨，影响国内农业生产成本和运输成本，从而推升粮食价格；三是国际粮食供需形势通过国内农产品期货投机交易对市场情绪产生影响。
  针对风险敞口的应对方法
  俄乌冲突的蝴蝶效应还将持续影响全球市场，欧美等国通货膨胀率居高不下，国际大宗商品持续高位运行。国内粮食市场相对稳定，得益于国内市场完备的储备机制，使得主要粮油品种国内供应稳定、市场价格相对平稳。
  应对震荡的国际粮食市场，保障国内粮食安全的关键在于保障国内粮食供应的稳定。要保障粮食供应的稳定需做到保障农业生产，做到粮食稳产高产；充足的和结构合理的粮食库存调控市场供需；牢牢掌握粮食进口的主动权，积极开拓贸易渠道，实现粮食进口来源多元化；稳定农资价格，从源头稳定粮食价格。
  如果国内粮食生产因天气灾害等原因出现减产，或因农资价格上涨、运费上涨、地租上涨等原因使得生产成本大幅度上涨，或受疫情、极端天气和地缘政治冲突等多重因素影响，全球粮食产业链供应链受损，粮食进口渠道不畅，在这些问题下，国内粮食供应将面临挑战，粮价上涨压力将增大。
  针对可能出现的风险点，有关部门应重视农资市场价格波动，春播期间保障农资供应，及时投放储备化肥，引导重点钾肥生产企业增产增供，积极组织扩大钾肥进口，畅通钾肥国内运输，降低铁路运输成本；农时关键节点注意保障物流通畅，多元化粮食进口渠道，适当增加进口粮食储备，在市场粮源紧张或国际市场价格波动剧烈节点，增加粮食储备的调控性拍卖；进一步规范农产品期货市场，对于影响市场价格的信息由发改委、农业部、粮食和物资储备局等权威部门及时加以引导，防止过度投机炒作。（来源：粮油市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