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群：今年我国经济报复性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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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群（中信银行(国际)首席经济师、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

  去年全年而论我国经济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仅增长2.3%， 为40年来最低。但从季度增长形态来看呈现明显的“前低后高”的局面。1季度在新冠疫情的肆虐下重挫6.8%，后个3季度则随疫情日益受控逐季复苏，2、3和4季度分别增长3.2%、4.9%和6.5%。其实，疫情前或当前阶段我国的潜在经济增长速度就在5.5 - 6.5 %之间，则4季度增长已达疫情前或潜在增长的水平， 可称为恢复性复苏。
  全年 2.3%的增速当然与疫情前或潜在增长速度和前年6.1%的实际增速相比有很大的差距，但在百年不遇的疫情下能够取得这样的增长已是难能可贵，是全球主要经济体中唯一的正增长。
  新年伊始，大家更关心的当然是今年的经济增长前景如何。既然去年4季度已恢复性地复苏了，今年复苏势将持续，且实现笔者称之为的报复性复苏。
  何谓报复性复苏？相对于恢复性复苏是指经济增速恢复到疫情前或潜在增长的水平，报复性复苏则是指经济增速不仅要恢复到疫情前或潜在增长的水平，而且还要将由疫情所造成的增长损失基本上补救回来。疫情前或潜在增长水平若按低端的5.5%算，则去年由疫情造成的增长损失就是3.2个百分点，从而今年经济增长速度达到5.5%+3.2%=8.7%就算是报复性复苏了。
  那么问题是今年能够实现8.7%的报复性复苏吗？
  今年经济，无论是中国经济还是全球经济，仍然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新冠疫情的演变。如果疫情很快受控或平息，则将全面与强劲地复苏；若疫情仍居高不下或出现大的反弹，则经济复苏受阻，甚至陷入二次衰退。所幸，从目前情况来看，第一种可能性高于第二种。首先是新冠病毒易于肆虐的冬天很快将过去，入春后疫情将自然有所缓解。更重要的是新冠病毒疫苗的问世及大规模接种的前景。美、中、德、英、俄等国都已研发和生产出新冠疫苗，预计疫苗接种上半年在各国陆续展开，接种率到下半年在发达国家和我国达到50%以上，接近于群体免疫水平，在其他国家也可望不断提高。
  我国作为疫苗的研发与生产大国之一，疫苗接种的时机和规模在全球都将是领先国家之一，上半年大规模展开，下半年达到群体免疫的水平是可以期望的。加之我国疫情本来就控制得最好，既使在疫情易于肆虐的冬天也将本土感染控制在零星的地步，达到群体免疫水平后，我国疫情在今年下半年将步向完结。随之，目前仍然在位的一些抗疫防范措施可望大范围解除，人们对于疫情的防范心理将大幅消解。
  在此形势下，去年复苏落后的居民消费今年可望大力追赶，尤其是服务性消费, 形成报复性的增长，即消费不但按疫情以前的速度，而且按将去年消费的增长损失补救回来的速度增长。因此预计今年社会商品零售总额和个人消费的增长速度分别从今年的-3.9%和0.5%大幅加快至18.0%和11.0%。这将是今年经济复苏的主要动力和关键。
  全球疫情的受控前景也为我国出口的进一步复苏创造条件。据IMF最近预测，今年全球经济增长将从去年的-4.4%复苏至5.2%，全球贸易从-10.4%反弹至8.3%。在此全球环境下，预计今年我国的出口增长在去年下半年的基础上进一步复苏，增长速度从去年的 3.6%反弹至10.5%。今年防疫和家居办公产品的出口增长可能放缓，但去年的低基数，今年全球贸易的复苏和RCEP签署后我国对东盟国家出口的加速将支撑今年出口的双位数增长。
  至于固定资产投资，在疫情和经济前景大幅明朗的形势下，企业投资，包括制造业和服务业企业的固定资产投资可望加速。基础设施投资的增长去年不及预期，与中央政府在2季度经济复苏情况不错的情况下节制了财政政策宽松的力度有关。但今年是十四五规划的开局之年，新基建应该开始发力，随之政府应该加快基础设施投资的进度。房地产的新项目投资在“三道红线”的制约下今年将开始放缓，但另一方面峻工性投资反而会加快，所以总体而言房地产投资的放缓幅度不会太大。预计今年固定资产投资从去年的2.9%加速至5.9%。
  鉴于以上对三驾马车的分析，预计2021年我国GDP增长8.7%，比2020年加快6.4个百分点，使得2020与2021年两年共增长11%，即平均每年增长5.5%，回到疫情前或当前经济的潜在增长水平。这样，就将2020年由疫情造成的3.2个百分点的增长损失补救了回来，实现疫情后经济的报复性复苏。
  从季度增长形态来看，鉴于去年1季度大幅衰退6.8%和后3季度逐步复苏，今年1季度增长速度将可能超过13%，然后逐季放缓，2，3和4季度分别增长9%，6%和5.5%。今年的这一“先高后低”季度增长形态很大程度上是去年“先低后高”形态的自然结果和反照，由疫情演变所造成的基数效应所致， 这也表明了今年实现报复性复苏的技术性基础。
  对上述预测的下行风险不可忽视。新冠疫苗功效失于预期，从而新冠疫情在全球居高不下，在我国余波不消是最大风险。目前新冠疫苗的有效性是全球关注所在。由于新冠疫情是百年不遇，新冠疫苗是史无前鉴，有效性有待于实践检验。如不能如预期般有效，则上面所述的疫情前景和基于此前景的经济预测都将难以实现。除此之外，外部风险主要为拜登政府下中美冲突非但不缓和反而激化，全球经济继续衰退，及地缘政治冲突剧烈升级等；内部风险则包括消费不能充分复苏，中小微企业破产快速上升，及债券违约大范围增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