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群：今年我国经济报复性增长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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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群（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首席经济学家、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

  受百年不遇的新冠肺炎疫情肆虐的影响，去年全球经济大幅衰退。我国疫情控制得最好，经济仍取得了一个正2.3%的增长，为全球主要经济体中之唯一。但与自己相比，这一增长速度为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最低，可见疫情对我国经济的影响也是重创性的。
  现新冠疫情正随着新冠疫苗的接种在全球逐步缓解。从目前情况来看，今年底之前在大部分受疫情影响严重的国家疫苗接种率达到群体免疫水平是可以指望的，因而虽在某些国家出现反复难以避免，可以说疫情在全球正在趋向完结。对我国来说，到目前为止疫苗接种已超7亿剂次，专家预计年底疫苗接种率将达到七至八成，加之我国行之有效的防疫抗疫措施持续，疫情应该率先扫尾。
  因而，如果说去年经济增长的最显著特征是受疫情打击而重挫，今年经济增长的最大特点则是随疫情趋向完结而强势反弹。各国经济都是如此，只是反弹的强度不一。我国经济更是这样，反弹程度将再次领先。
  同时，鉴于疫情上半年肆虐下半年开始受控，去年的季度或月度经济增长（同比，即与去年同期相比，下同）曲线呈现“前低后高”的态势，这就决定了今年的经济增长曲线是“前高后低”。大部分国家都是如此，我国也是同样。这是今年经济增长的第二大特点。
  就我国而言，与他国相比还有第三大特点，即与其他国家多是恢复性增长不同，我国经济今年将实现报复性增长。笔者10个月前就做出了这一预测。
  何谓报复性增长？即增长速度不仅恢复到或超过疫情前的水平，而且还将由疫情所造成的增长损失基本上补救回来。我国疫情前或当前潜在的增长水平在5.5–6.0%区间，意味着去年由疫情造成的增长损失为3.2-3.7个百分点，则今年经济增长速度达到5.5% + 3.2% = 8.7%或以上就是报复性增长了。或就2020和2021年两年平均的增长速度来说，恢复到或超过疫情前或潜在增长水平的下限5.5%就是报复性增长。实际上，就衡量是否报复性增长而论，去年和今年两年的平均增长速度是一个更容易理解的指标。
  那我国经济今年能够实现8.7%或以上，或去、今两年平均能够实现5.5%或以上的报复性增长吗？
  虽2季度从而上半年的经济数据还没出来，已公布的1季度和4月及刚公布的5月数据表明是很可能的。
  1季度数据显示GDP增长了18.3%，速度之高即使对于过去40余年高速增长的我国经济而言也是罕见。这当然首先归因于去年1季度的超低基数，即同样也是过去罕见的6.8%的负增长。但即便如此，今年1季度GDP比2019年1季度GDP增长了10.3%，2020和2021两年平均增长5.15%，虽未达到但已很接近5.5%的报复性增长水平了。
  鉴于去年GDP总量的季度分布，即1季度、2季度、3季度和4季度分别占20.3%、24.5%、26.1%和29.1%，1季度18.3%的增长已为全年的GDP增长提供了3.72个百分点，也是过去罕见的1 季度增长贡献。
  但此后3个季度，即今年2、3和4季度的GDP增长速度，由于去年同期基数分别逐季提高至3.2%、4.9%和6.5%，将必然从1季度的高位回落，对全年GDP增长的贡献度也将随之下降。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经济复苏强度减弱，报复性增长难以实现。如前所述，两年平均的增长速度，无论是年度的，季度的还是月度的，更能够反映经济复苏的强度和是否实现报复性增长。今年的后3个季度，如两年平均增长5.5%以上，全年仍将实现报复性增长，而这从目前看来可能性是很大的。
  4月和刚公布的5月数据表明，2季度经济在报复性增长。4-5月工业增加值增长9.3%， 两年平均增长6.7 %， 远高于疫情前2019年4-5月的 5.2 %。在无月度GDP数据的情况下，工业增加值是整体经济最重要的月度指标。从需求端3驾马车的形势来看，4-5月社会零售总额和出口分别增长14.9%和 30.0%，1-5月固定资产投资增长15.4%，虽比1季度都有所放缓，但保持了强劲的复苏势头。
  6月的宏观数据还不得可知，但从5月PMI指数和6月第1周的第一财经中国高频经济活动指数来看，应该延续4-5月之势。5月官方制造业和服务业PMI指数分别为51.0%和55.2%，比4月低0.1和高0.3个百分点，其中制造业PMI的生产指数和采购量指数分别回升0.5和0.2个百分点；财新制造业和服务业PMI则分别报52.0%和55.1%，比4月高0.1和低1.2个百分点，制造业PMI为年内最高；总体而言稳中走强。6月第1周第一财经中国高频经济活动指数为1.16，比前1周下降0.03，相差无几。这都意味着4-5月增长势头在6月延续。
  基于上述数据分析，预计2季度工业增加值、社会零售总额、固定资产投资和出口分别增长 9.0%、12.9%、11.6%和25.8%。
  其结果，2季度GDP将增长8.5%， 鉴于去年2季度增长3.2%，去、今两年平均增长5.8%，实现报复性增长。
  而且，鉴于去年2季度占全年GDP的24.5%，此8.5%的2季度增长将为今年全年GDP的增长贡献2.08个百分点。这就是说， 加上1季度的3.72个百分点，上半年就将已经为全年GDP增长贡献5.8个百分点；下半年只需贡献2.9个百分点将能够使得全年GDP增长8.7%，从而实现报复性增长。上半年的经济表现已为全年经济的报复性增长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那下半年能够贡献2.9个百分点或以上吗？
  下半年经济表现首先还是取决于新冠疫情的好转情况。如果疫苗的效果及其接种速度不产生大的意外，如前所说，疫情在全球将趋于完结，在我国将率先扫尾。下半年，这一前景将随着疫苗效果的进一步确认和疫苗接种率的加速提升而更加明朗，从而以两年平均增长衡量的经济复苏势头进一步增强。全球经济是这样，我国经济更是如此。
  去年复苏相对落后的居民消费将继续追赶。政府的抗疫防疫措施可望进一步放松，人们对于疫情的防范心理将更快消解，从而居民消费，尤其是其服务性消费将加速复苏。
  固定资产投资将继续反弹。在疫情和经济前景更加明朗的形势下，企业投资，包括制造业和服务业企业的投资，应该加码。基础设施投资的增长去年和今年上半年不及预期，与中央政府在经济复苏情况不错的情况下节制财政政策宽松的力度有关，但今年是十四五规划的开局之年，随新基建开始发力，下半年基础设施投资进度应该加快。房地产的新项目投资在“三道红线”的制约下将放缓，但另一方面峻工性投资反而会加快，所以总体而言房地产投资的放缓幅度不会太大。
  全球疫情趋向完结的前景也为我国出口进一步复苏创造条件。最近IMF又将今年全球经济增长预测从5.5%上调至6.0%，因而有理由相信我国出口将持续强劲复苏势头。
  进而有理由相信下半年能为全年GDP增长贡献2.9个百分点以上，预计为3.3个百分点。
  笔者去年10月就预测今年我国GDP增长8.7%。这一预测当时为市场上最高，或起码最高之一，但现在来看则不够高了。基于上面的预测，笔者将2021年我国GDP增长预测调高至9.1%。鉴于2020年增长2.3%，2020与2021年两年平均增长5.7%，实现报复性增长。
  从季度运行形态来看，GDP1-4季度将分别增长18.3%、8.5%、6.6%与5.4%，逐季放缓。但这一“前高后低”的态势正是去年“前低后高”态势的自然结果和反照，是由疫情演变造成的基数效应所致。从去、今两年平均的增长速度来看，1-4季度分别为5.2%、5.8%、5.8%和6.0%，逐季增强，反映经济从疫情复苏的真正形态。
  当然，下行风险仍然存在。新冠疫苗功效最终失于预期，从而新冠疫情在全球反弹，在我国余波不消仍是最大风险。此外，外部风险主要为中美冲突恶性发展，全球经济复苏急剧放缓及地缘政治冲突剧烈升级等；内部风险则包括消费复苏大幅失于预期，中小微企业破产快速上升及债券违约大范围增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