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冬：鲍威尔连任还是市场大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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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冬（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瑞信董事总经理、亚太区私人银行高级顾问）

  美国联储主席鲍威尔最近心头有两块大石。第一块大石是怎么推出削减购债计划，明明设定在九月FOMC会议上公布时间表的，八月份非农就业数字太差，宣布政策转身被迫推迟；第二块大石是自己能否连任联储主席，明明得到财政部长耶伦等关键人物的强力推荐，但是白宫的官宣却从八月推到九月劳动节前后，劳动节过了，拜登还是没有作决定。
  今年鲍威尔做对了两件事，令他得到白宫加持，连任联储主席的机会颇高。首先，他为拜登极其疯狂的财政支出计划积极地保驾护航。在美债利率十分低下、正常投资者买债积极性不高的情况下，公开市场委员会主动、稳定地将流动性注入金融体系，令国债发行顺利有序，他是拜登100天计划得以成功的头号功臣。尽管鲍威尔是温和共和党人，是被特朗普推上世界央行一哥交椅的，拜登和他的经济顾问们对他印象良好。
  其次，鲍威尔与财政部长耶伦通力合作。他们的交流频率和融洽度都是在央行、财政部交往史上堪称典范。20街／宪法大道（联储总部所在地）和宾夕法尼亚大道1500号（财政部所在地）之间的距离不远，心理距离更近。近三十年来唯一未能连任的联储主席、民主党人耶伦与她的接任者、共和党人鲍威尔相处得十分愉快。由于耶伦是拜登政府与货币当局的主要沟通联系人，她的支持乃是举足轻重的。
  那么，为什么白宫迟迟未能正式确认鲍威尔的连任提名呢？掣肘来自民主党内。民主党激进左派如伊丽莎白-沃伦等议员，对鲍威尔任内没有加强对银行的监管深表不满。民主党的进步主义阵营对鲍威尔的连任一直没有表态，白宫在背后还有许多工作要做。联储主席的任命需要在参议院通过，而民主党在参议院不能少一票。
  作为备案，取代鲍威尔的人选并不多，有实质性竞争力的只有一位，就是现任联储理事布雷纳德（Lael Brainard）。她是现届联储理事会中唯一一位由民主党总统提名的理事，在监管问题上态度更强硬，同时又愿意配合白宫的财政政策。
  近月拜登政府在推进政策上的步伐明显慢了下来，与上任后最初一百天的势头，简直是天壤之别。各项雄图大计受到国会的阻挠，甚至可能再爆财政悬崖、政府停摆。此时此刻，白宫不敢得罪要求从严监管银行的党内激进派，同时也不愿意得罪可能被严厉监管的华尔街。另外还有一批议员对鲍威尔无视通货膨胀继续印钱作法大感不满，他们也需要安抚。
  笔者相信，鲍威尔连任的可能性很高。一则，在拜登政府在海内外连出昏招之后，不主动挑起争议，一动不如一静。二则，温和共和党人鲍威尔在国会受到共和党议员的普遍支持，有利于促进跨党派合作。三则，他取得了财政部长耶伦、经济顾问委员会（ECA）主席罗斯、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NEC）主任迪斯的背书，有利于施政。最后但是最重要的，万一鲍威尔意外落马，债市可能暴跌，触发新的金融风暴。
  据报白宫正在考虑，提拔布雷德纳为负责金融监管的联储副主席，也许这是两全其美的一招。十月份白宫可以提名两位联储副主席和一位理事。
  只要鲍威尔还坐在联储主席的位子上，笔者相信联储的货币政策都会是鸽派的，因应数据和政治压力有一段时间形鹰实鸽。QE政策一定会有调整，但是估计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