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美联储如期降息 接下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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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湛（中山证券首席经济学家、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梁伦博（中山证券研究员）

  对于后市的判断，我们认为美联储的注意力大概率将从预防性视角转向偏务实的视角。
  北京时间9月19日凌晨，美联储宣布将基准利率下调25基点，这是继7月降息以来美联储年内的第二次降息。同时，美联储将超额准备金率下调了30基点, 并在当天再次进行公开市场操作，向美国银行系统注入750亿美元资金，为本周第二次对隔夜融资市场进行干预。
  美联储此次降息的幅度总体符合市场此前预期，但美联储主席鲍威尔的讲话并没有对未来可能的路径做出较为清晰的预判。他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我觉得，会有一天我们认为我们已经做得够多了（即可能停止降息）。但也可能会出现经济恶化，到时候我们将不得不实施力度更大的降息。但我们无法确定。”此外，鲍威尔在讲话中首次明确将特朗普政府激进的贸易政策形容成对美国经济前景的威胁，并释放出了美联储可能会提前重新扩大资产负债表的信号。
  在消息公布后不久，美国总统特朗普即刻作出反应，在推特上批评鲍威尔是 “一个糟糕的沟通者，没有远见和胆量”，并再次敦促美联储加快采取行动。此前特朗普多次呼吁美联储一次性降息100基点，甚至提到了负利率政策将为政府、企业的债务节省利息成本。但美联储官员选择淡化了将政策利率目标设定在零以下的想法，认为这在政治和经济上都站不住脚，不值得冒险。
  金融市场对此次美联储的举措总体呈现出了谨慎的情绪。昨日美联储最新点阵图显示2019年以及2020年将可能不会再降息，预测公布后美股受到明显的抛售，标普500一度下挫0.85%，但随后鲍威尔模棱两可的讲话以及可能提前扩表的预期重新提振了投资者的情绪，收盘道琼斯工业指数上涨0.13%，报27147.08点；标普500指数微幅收升0.03%，报3006.73点。美联储对降息的宽松预期支撑着美股今年的涨势，标普500指数今年迄今累计上涨近20%，较7月创下的纪录收盘高位低约1%。从美国国债利率上看，分化较为明显，短期和长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利率下滑，而以两年期为主的中期国债利率却出现上扬。同时在没有明确宽松的预期下美元继续高位企稳，而纽约期金价格则小幅回调。部分投资者仍然押注美联储将需要通过降息来支撑股市和信贷市场。
  模棱两可的政策预期反映了目前美联储决策层内部分歧巨大。不同于此次投票降息的基本共识，对于后续政策，17位官员中有7位预计今年将再降息一次。另外10人则平分为两方，一方认为这次降息后的新利率水平在2019年余下时间将是合适的，另外则认为本不应该降息。整体上美联储分为两个阵营，“鸽派”认为全球局势会继续拖累美国经济放缓，并有可能引发通货膨胀率下降，“保守派”则认为全球局势属于扰动因素，应当聚焦国内经济数据的具体变化。
  对于后市的判断，我们认为美联储的注意力大概率将从预防性视角转向偏务实的视角，即重点观察经济数据是否会出现明显的转弱以证实或证伪美国经济面临严重风险。在没有强力经济数据的支持下，不太可能基于一些金融市场的波动而迅速采取进一步的预防性货币宽松政策。实际上鲍威尔在公开讲话中也暗示了美国总统特朗普这一点，他多次提到反反复复的贸易问题是造成市场对于经济预期频繁变动的根源之一，相当于委婉地表达出了美联储不愿为特朗普政府难以捉摸的贸易进展无限兜底的态度。
  目前，美国乃至全球经济仍然面临着许多不确定性，从中美贸易摩擦到美欧贸易谈判悬而未决，以及无法排除英国无协议脱欧的可能性。同时美国国内薪资虽然仍然持续增长，但工业PMI的下滑，利率的倒挂以及消费者信心指数的下挫也预示着风险可能来临，美联储面对国内外错综复杂的形势提前做出预防性措施在所难免。但由于“弹药珍贵”（美联储降息空间远小于上一次经济危机时期），就算面临特朗普进一步的施压也不太可能继续在“预防性”上挥霍，今年50基点的降息幅度已经接近美联储决策集团短期可以接受的底线。下一步美联储将密切聚焦国内经济数据，虽然普遍预计今年美国经济增长将放缓，但不确定性增加意味着他们不能肯定经济会轻微还是大幅放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