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后成：2023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解读之一

郑后成系英大证券公司首席宏观经济学家(公司总监级），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成员

【主要观点】：

一、源自经济实践，年复一年传承升华；

二、始终坚持党对经济工作的集中统一领导；

三、折射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光辉；

四、“高质量发展”被提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度；

五、“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是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规律性认识”的内核。

【正文】：

事件：12月11日至12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北京举行。

解读：

2016年以来，每年12月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回顾当年工作之后，部署来年工作之前，均对当年的经济工作经验进行总结提炼。对这些经济工作经验的称呼并不完全一样：2016年称为“经济政策框架”，2019年称为“重要认识”，2018年、2020年、2021年与2023年称为“规律性认识”。纵观“经济政策框架”、“重要认识”以及“规律性认识”，其蕴含的规律有以下四条。

一、源自经济实践，年复一年传承升华

每年在提出“经济政策框架”、“重要认识”与“规律性认识”之前，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均会提一句铺垫的话，类似于“在实践中，深化了规律性认识”这样的表述。从具体内容上看，由于“规律性认识”源自当年经济工作实践，因此具有很强的“年份烙印”，如2020年全球爆发始料未及的新冠肺炎疫情，2020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在重大历史关头，重大考验面前”，“始终把人民利益放在最高位置”，“就一定能够在抗击大风险中创造出大机遇”。此外，历年的“规律性认识”具有很强的传承性，是在上一年的基础上，结合当年经验总结升华而成，如习近平总书记在2015年11月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第十一次会议上提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2016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就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写入“经济政策框架”，即“形成以新发展理念为指导、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的政策体系”。此后，2017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把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作为经济工作的主线”，2019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把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主线贯穿于宏观调控全过程”，2023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必须坚持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着力扩大有效需求协同发力”。从“形成体系”到“作为主线”，再到“贯穿于宏观调控全过程”，最后到“协同发力”，不仅贴合客观实际，而且符合宏观逻辑。

二、始终坚持党对经济工作的集中统一领导

2016年以来，历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均在“规律性认识”部分指出“坚持党的领导”。具体看，分为以下四种情况。第一种情况，将“坚持党的领导”放在“规律性认识”的第一条，如2017年的第一条是“坚持加强党对经济工作的集中统一领导，保证我国经济沿着正确方向发展”，2018年的第一条是“必须坚持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发挥掌舵领航作用”，2020年的第一条是“党中央权威是危难时刻全党全国各族人民迎难而上的根本依靠，在重大历史关头，重大考验面前，党中央的判断力、决策力、行动力具有决定性作用”，2021年的第一条是“必须坚持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沉着应对重大挑战，步调一致向前进”，2022年的第一条是“必须坚持党的全面领导特别是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第二种情况，“规律性认识”中出现“坚持党的领导”，但是不是放在第一条，如2023年的最后一条是“必须把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作为最大的政治，在党的统一领导下，团结最广大人民，聚焦经济建设这一中心工作和高质量发展这一首要任务，把中国式现代化宏伟蓝图一步步变成美好现实”。第三种情况，“坚持党的领导”未出现在“规律性认识”部分，但是出现在开头铺垫语句中，如2019年“成绩来之不易，根本原因在于我们坚持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保持战略定力，坚持稳中求进，深化改革开放，充分发挥中央和地方两个积极性”。第四种情况，“坚持党的领导”未出现在“规律性认识”部分，也未出现在开头铺垫语句中，但是出现在“规律性认识”这一段的段末，如2016年“全党同志要坚定信心，按照党中央确定的思路和方法，朝着我们的奋斗目标不断前进”。

三、折射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光辉

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由马克思主义哲学、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三大部分组成。中国共产党是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的执政党，在对经济工作进行领导时，必定运用到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在内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因此，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规律性认识”，必然折射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光辉。第一，量变与质变辩证关系原理。2016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发扬钉钉子精神，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迈进”，2017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再次指出“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迈进”，2018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必须精准把握宏观调控的度，主动预调微调”，2021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推动经济实现质的稳步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2023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再次提出“推动经济实现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值得指出的是，“底线思维”多次出现：2016年“坚持问题导向、底线思维”；2017年“保持战略定力、坚持底线思维”；2019年“必须强化风险意识，牢牢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风险的底线”；2022年“坚持实事求是、尊重规律、系统观念、底线思维”。第二，马克思主义系统观。2018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必须充分调动各方面积极性，形成全局工作强大合力”，2019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必须从系统论出发优化经济治理方式，加强全局观念，在多重目标中寻求动态平衡”，“必须强化风险意识，牢牢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风险的底线”，2021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必须加强统筹协调，坚持系统观念”，2022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坚持实事求是、尊重规律、系统观念、底线思维”。第三，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关系的原理。2017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坚持适应我国经济发展主要矛盾变化完善宏观调控，相机抉择，开准药方，把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作为经济工作的主线”，2020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科技自立自强是促进发展大局的根本支撑”，2023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聚焦经济建设这一中心工作和高质量发展这一首要任务”。第四，内因与外因的辩证关系原理。2023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发挥超大规模市场和强大生产能力的优势，使国内大循环建立在内需主动力的基础上，提升国际循环质量和水平”，“必须坚持依靠改革开放增强发展内生动力”。

四、“高质量发展”被提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度

高质量发展是2017年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首次提出的表述,表明中国经济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所谓高质量发展，就是能够很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发展，是创新成为第一动力、协调成为内生特点、绿色成为普遍形态、开放成为必由之路、共享成为根本目的的发展”。2021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规律性认识”第二条提出“必须坚持高质量发展，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是党的基本路线的要求，全党都要聚精会神贯彻执行，推动经济实现质的稳步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此后，2022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规律性认识”第二条提出“坚持发展是党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发展必须是高质量发展，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2023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把“高质量发展”提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度，体现为以下三点：一是在“规律性认识”部分五次提到“高质量发展”，这是十分昂见的现象，并且五条“规律性认识”有三条涉及到“高质量发展”；二是不同于2021年与2022年，2023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规律性认识”的第一条就提出“必须把坚持高质量发展作为新时代的硬道理，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推动经济实现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三是对“高质量发展”赋予了非常高的地位，在“发展就是硬道理”这一著名论断的基础上，创造性地提出了“必须把坚持高质量发展作为新时代的硬道理”，此外，在最后一条提出“聚焦经济建设这一中心工作和高质量发展这一首要任务”，将“高质量发展”定位为经济建设的首要任务，是当前以及未来经济建设的“重中之重”。

五、“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是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规律性认识”的内核

如何看待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具有总结提炼性质的“经济政策框架”、“重要认识”以及“规律性认识”？它们的共性、内核与本质是什么？我们认为“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这一著名论断是“经济政策框架”、“重要认识”以及“规律性认识”的共性、内核与本质。

1987年11月1日，《中国共产党第十三次全国代表大会关于十二届中央委员会报告的决议》提出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路线的核心内容，概括为“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即“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改革开放”。我们认为，2016年以来历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经济政策框架”、“重要认识”以及“规律性认识”，本质上是对“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这一基本路线的践行。

“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方面。一是“经济政策框架”、“重要认识”以及“规律性认识”均出现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通稿之中，均是党中央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工作实践中总结出来的原理；二是“经济政策框架”、“重要认识”以及“规律性认识”包含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基本内容，如2017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坚持加强党对经济工作的集中统一领导，保证我国经济沿着正确方向发展”，2021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是党的基本路线的要求”，“推动经济实现质的稳步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2022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坚持发展是党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2023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聚焦经济建设这一中心工作和高质量发展这一首要任务”。

“坚持四项基本原则”方面。一是必须坚持社会主义道路。2022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坚持‘两个毫不动摇’”；二是必须坚持人民民主专政。2020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制度优势是形成共克时艰磅礴力量的根本保障，只要坚定‘四个自信’，坚持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就一定能够使全党全国各族人民紧密团结起来，发挥出攻坚克难、推动事业发展的强大能量”；三是必须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这一点在上文已有很多论述；四是必须坚持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是对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继承和发展。2017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5年来，我们坚持观大势、谋全局、干实事，成功驾驭了我国经济发展大局，在实践中形成了以新发展理念为主要内容的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

“坚持改革开放”方面。2019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让各类市场主体在科技创新和国内国际市场竞争的第一线奋勇拼搏”，2022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坚持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稳步扩大规则、规制、管理、标准等制度型开放”，2023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使国内大循环建立在内需主动力的基础上，提升国际循环质量和水平”，“必须坚持依靠改革开放增强发展内生动力，统筹推进深层次改革和高水平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