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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丽莉（金陵科技学院商学院）李光泗 王莉（南京财经大学粮食经济研究院）钟钰（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业经济与发展研究所） 一、引言
粮食储备体系根本目的是化解粮食供需在时间和空间配置上的矛盾，主要通过“最低收购价政策”稳定粮食生产，通过储备粮有计划地投放来保障粮食的供给，从而实现粮食市场稳定。储备粮的投放实际上是政府通过拍卖机制将储备粮有序轮换，并通过拍卖机制影响粮食市场，以抑制粮食市场价格异常波动，类似于稳定器的作用，即当粮食市场高涨时，增加储备粮的投放；当粮食市场低迷时，减少储备粮的投放。自2004年以来，为了保障粮食储备体系有效运行，各级政府投入了巨额资金来保障粮食储备调控体系的运行，粮食收储量持续增长，尤其是2011年以来，国有粮食企业的收购量急剧上升，“十二五”期间累计托市收购粮食达到42300万吨。总体来看，储备粮投放对稳定粮食价格波动和缓解粮食市场供需矛盾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尤其在2006—2007年国际粮食市场巨幅上涨时期，粮食储备投放体系在稳定粮食市场方面应该发挥了重要作用。
随着粮食市场化改革进程加快尤其是国内外粮食市场形势转变，粮食市场调控的约束逐渐增强，国家通过储备粮投放调控粮食市场的难度不断加大，储备粮市场调控的不确定性更大。对小麦和稻谷市场价格波动采用HP滤波法剔除趋势性成分，构建粮食市场价格波动指数①，以衡量粮食市场波动情况。结果显示：2007年以来小麦市场价格波动较为频繁，2007—2008年间小麦市场价格波动较为剧烈，其中2007年11月价格波动幅度高达6.01%：2009—2012年间，小麦市场价格波动较为平稳；但是，2013年以来小麦市场价格波动出现了加剧现象，有数次波动幅度超过5%，其中2016年12月波动幅度最高，达到8.02%。但是，从稻谷市场波动情况来看，却出现了非常有意思的相反现象。2007—2012年，稻谷市场价格波动比较剧烈，其中2008年波动最为激烈，5月和6月稻谷市场价格波动指数高达10%；2013年以来，稻谷市场价格波动基本上非常平稳，稻谷市场价格波动指数整体在-5%到5%之间徘徊。
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都明确指出，要加快现代粮食收储体系改革，加快现代粮食市场体系建设，理顺粮食市场价格形成机制。为此，本文在分析储备粮投放机制及储备粮投放状况的基础上，主要利用小麦和稻谷月度数据，分别研究储备粮投放数量和储备粮投放价格对粮食市场价格的影响，以检验储备粮投放的市场调控效率，探讨健全储备粮投放机制和提高市场调控的建议。
二、文献综述
关于粮食储备方面的理论要追溯到“存销比变动理论”（Samuelson，1971；Wright和Williams，1982；Deaton和Laroque，1992）。该理论根据理性预期，认为库存量是决定价格行为的关键因素，当现期价格低于预期价格时，粮食就会被储存起来以便未来跨期销售；反之，当现期价格高于预期价格，就没有储存粮食的动力。实际上，关于粮食储备是否能稳定粮食价格、保障粮食安全和改善农民福利是存在较大争议的。部分学者认为粮食收储不仅有利于粮价稳定，而且对经济的稳定也存在积极作用（Johnson，1976；Arzac，1979；Newbery和Stiglitz，1981）。Waugh（1944）和Oi（1961）利用消费者剩余和生产者剩余理论证明了用缓冲储备稳定价格比自由市场更能增进社会福利。Eaton（1980）应用粮食储备的两目标线性规划模型推算了1975—2000年间世界粮食储量的规模，储备量的大小与粮食市场稳定存在关系，粮食市场所需的稳定性越高，缓冲库存量越多。Bigman（1985）采用模拟方法进行了关于粮食非线性供给方面的研究，发现储存量增加使粮食安全程度增加，但增加幅度明显递减。Banerji、Gupta和Meenakshi（2012）发现粮食拍卖机制对于保护农民在特定市场中的利益至关重要，能减轻农民的不利影响。但是也有不少学者得出了相反的结论，认为粮食储备的增加会加剧粮食市场的不稳定性（Sarris和Freebairn，1983）。Matheson、Clark和Klein（1995）对加拿大大麦市场的研究显示，政府的价格稳定政策并不能起到稳定价格的作用，反而延长了大麦价格在遇到冲击后向均衡价格收敛的时间。Srinivasan和Jha（2001）利用多元市场均衡模型分析贸易自由化的印度粮食市场，缓冲库存在影响国内粮食价格方面影响微弱。Brennan（2003）利用动态规划技术对孟加拉国大米市场价格波动进行检验，指出不管是私人储备还是国家储备都是不经济的。Roache（2010）运用GARCH模型分析得出全球粮食库存降低对20世纪90年代粮价上涨的影响微弱。
储备粮投放作为其中一种手段，主要运行机制是根据国家政策意图和市场供求情况，通过调整储备粮投放力度、实行定向购销、发挥“低吸高拋”储备轮换的协同作用、增储或抛售中央储备粮等方式，调节供求和价格，保持粮油市场平稳运行和社会稳定（朱满德，2011）。储备粮投放的实施确保市场有效供给，维护粮食市场稳定（程国强和朱满德，2013；谭砚文等，2014）。但是现行粮食价格调控的前提条件发生了根本性逆转，储备粮轮换机制运行不畅、储备粮投放的逆向调控等缺陷日益显现（朱满德，2011；颜加勇，2011；樊琦和祁华清，2015）；严格执行架空期规定，轮换存在逆向调控的风险（颜加勇，2011）。调控滞后的问题在粮价出现较大波动时尤为明显，由于调控不及时，对平衡市场、稳定粮价的作用远远没有发挥出来，相反却在局部区域起到了“追涨杀跌”的负效应，拉动了粮价的非正常上涨，“蛛网效应”突出（杜彦坤，2004）。
就粮食储备对粮食价格波动影响的研究来看，国内学者们认为粮食储备不仅作为一种战略储备，而且对粮食价格波动具有稳定器作用（胡小平，1999；马九杰和张传宗，2002）。但中国粮食储备结构不合理，可能加大粮食价格波动，因此需要进一步借助政府力量优化中国粮食储备结构（邓大才，2005）。普蓂喆和郑风田（2016）基于商品储备模型的研究表明，目前已有的储备和价格调控政策确实能够稳定市场价格。从储备粮运作对市场价格影响来看，常清和秦云龙（2007）通过定性分析认为，小麦价格走势与国储小麦数量及其拍卖情况有很密切的关系，小麦拍卖使得其价格回落。王士海和李先德（2013）对小麦政策性粮食竞价销售政策的有效性进行了考察，发现竞价销售的拍卖价格与现货价格和期货价格之间存在协整关系，可以利用拍卖价格来解释现货价格的变化，计划销售规模对小麦现货价格的影响很明显，而实际成交规模对小麦现货价格的影响却有限。然而也有学者认为储备粮运作的效果不显著。何蒲明、黎东升和王雅鹏（2010）根据假设条件计算出粮食储备量的增量数据，发现储备粮的运作在平抑市场粮价波动方面虽然有一定效果，但不是很显著，储备粮的运作存在一定程度的“逆向操作”现象。粮食储备的增量与存量都可能影响当年粮食市场价格，并且可能解释某些不能用生产和进出口数量来解释的市场价格变动，政府储备粮变动对粮食价格变化具有重要的调节作用（苗齐和钟甫宁，2006）。但在对粮食市场真实状况缺乏有效判断的情况下，政府粮食储备及调控可能延缓市场价格的信号作用，把本来不严重的短缺倾向积累成巨大的波动（钟甫宁，2011）。部分学者注意到，如果粮食市场在政策的调节下趋于整合，说明政策的调节效率高，反之则低效率（仰炬、王新奎和耿洪洲，2008）。也有不少学者从不同的角度给出了不同的观点。涂圣伟和蓝海涛（2013）用HP滤波法对重要农产品价格波动特征进行周期性识别，发现现行调控政策总体有效，但局部有待完善。
从已有研究来看，国内外众多学者对粮食储备和市场调控效率的相关问题展开了大量研究，为本文提供了扎实的理论支撑和基本的研究思路，也为本文提供了有益指导。但是，结合已有研究来看，以下两个方面的研究仍有待加强：首先，国内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粮食储备规模问题上，对其与粮价波动和粮食安全的关系进行探讨，而对于储备粮不同投放数量、投放时机带来影响的研究涉及不多；其次，以往研究基于比较静态分析可能得出的结果是失真的，粮食储备投放跨期运作，决定了粮食调控问题的动态性，在动态情景下，需要利用科学的研究方法和翔实的数据，细致考察储备粮投放如何影响粮食市场价格。
三、储备粮投放机制与储备粮投放状况
（一）储备粮投放机制
储备粮投放主要是通过轮换机制和拍卖机制进行的，这样对储备粮投放数量与投放价格形成了一定的制度性约束与要求。第一，储备粮轮换遵循均衡轮换制度，基本确定了每年需要的投放粮食总量。为了保证中央储备粮的数量、质量和储存安全，中央储备粮实行均衡轮换制度，每年轮换的数量一般为中央储备粮储存总量的20%至30%。第二，储备粮投放主要通过拍卖机制来进行，基本遵循顺价销售政策。储备粮的拍卖主要是以公开竞价的方式拍卖轮换的储备粮，该项政策主要包括对国家粮食临时储备的公开竞拍及定向销售、专项储备的轮换和抛售等。2006年，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国家粮食局、中国农业发展银行、中国储备粮管理总公司四部门联合发布了《国家临时存储粮食销售办法》，该办法规定：由国家粮食局和中储粮总公司根据市场需求，结合粮食库存条件和时间，确定粮源；由国家粮食局公告进行竞价销售的交易市场和投放数量，并委托交易市场提前公告粮食品质和交割地点，由财政部确定临时存储粮竞价销售底价；通过在粮食批发市场常年常时公开竞价的方式销售，保证市场供应实现粮食轮换，以加强对粮食市场的宏观调控。
（二）储备粮投放状况
1.小麦投放情况
虽然《中央储备粮油轮换管理办法》规定了储备粮轮换遵循均衡轮换制度，也基本确定了每年需要的投放粮食总量，从实际执行情况来看，储备粮计划投放数量基本遵行了均衡轮换制度的规定，但是受到多重因素影响，储备粮投放成交率波动极大，这使得储备粮实际投放规模具有极强的波动性和随机性。从小麦投放规模及成交率来看，2007年1月到2016年12月期间，小麦计划拍卖量达53701.38万吨，实际拍卖成交量只有13098.85万吨，仅为计划拍卖量的24.39%。2007—2010年，为平抑国际粮食价格上涨带来的影响，国内小麦投放数量均保持在较高水平，其中2007年达到2733.65万吨。2011年以来，除2013年小麦投放数量达到1756.35万吨外，其余年份小麦实际投放数量均较低，其中2016年仅为418.17万吨。从小麦投放时间分布来看，小麦投放次数分布较稳定，但是投放规模具有较强的集中性。2007—2016年，小麦共投放486批次，每年投放频率基本稳定，维持在47～50批次之间，然而，从每月小麦投放频率来看，每月投放频率还是有所不同的，其中2月和10月投放次数较少，其他月份间差异不大。但是从投放规模来看，2007年以来，小麦投放数量季度间存在较大差异，总体来看，第一季度和第四季度投放规模较大。
表1 2007—2016年小麦储备粮投放数量（单位：万吨） 资料来源：根据Wind数据库和布瑞克数据库整理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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