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成杰：加快推进种业及农作物品种结构创新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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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成杰（中央农办、农业农村部乡村振兴咨询委员会委员，原农业部常务副部长）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国农业方面，很多种子大量依赖国外，农产品种植和加工技术相对落后。这一重要指示，既指明了加快育种科技进步的极端重要性、紧迫性，又指出了影响我国粮食安全和农业产业安全的软肋。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央农村工作会议强调指出：要确保国家粮食安全，解决好种子问题。要开展种源“卡脖子”技术攻关。今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要打好种业翻身仗，指明了我国“十四五”时期种业发展的方向，提出了新任务、新要求。
  加快种业创新发展是深化农业供给侧改革的重大任务
  种子是现代农业发展的基础生产力。农作物品种是现代农业发展的重要基础。在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加快农业转型升级中，应进一步推进现代种业创新发展和农作物品种结构改革，研发培育农业新品种，发现名优特品种，发展名优特产品与产业，提高我国现代农业的基础发展力、持续创新力和综合竞争力。
  种业和农作物品种是农业供给侧的源头，是农业综合生产能力的供给源，是确保国家粮食安全和重要农产品有效供给的动力源，是形成国内大循环为主的重要基础。因此，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加快建设现代农业，要把研发、培育、开发新品种摆在重要位置。
  一是只有掌握了农作物新品种和现代种业，才能掌握粮食安全和重要农产品有效供给的主动权。没有种子和农作物品种资源，农业供给侧就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正因为我们有了三大主粮品种，我国现阶段的粮食安全才有坚实的基础。
  二是加快现代种业发展，加快研发培育适合我国种植业和养殖业转型升级的品种，才能不断提高和维护国家粮食安全供给的可持续发展能力。
  三是种子和农作物品种是饭碗里的“芯片”。加快现代种业发展，才能把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中。没有自己的种子和农作物品种，就可能受制于人，失去粮食安全的主动权。
  近些年来，我国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取得积极进展，但是培育研发新品种和培育推广新作物种植还是薄弱环节。建议“十四五”时期，把育种技术创新、发展现代种业和培育推广新作物品种种植作为现代农业建设的重要任务，摆在重要位置。
  以育种科技创新推进现代种业高质量发展
  粮食安全始终是治国安邦的头等大事，农产品有效供给是长期的战略任务。现代育种技术创新，发展现代种业是国家粮食安全和农产品有效供给的第一保障力、第一持续力。研发培育新品种，创新育种技术和农作物品种种植，是“藏粮于技”的基础和核心。因此，“十四五”时期应从粮食安全和农业产业安全的战略高度，规划现代种业创新发展。
  当前，我国现代育种技术创新处于现代农业技术发展的核心地位，处于乡村振兴和实现农业现代化建设目标的关键时期。我国现代育种技术薄弱和落后的局面亟待改变。据调查，部分玉米种子套牌繁育，虽然目前保障了需求，但我们并不掌握核心技术，而大部分利润又被国外拿走。特别是我国蔬菜种子对外依存度畸高。据江苏一家蔬菜生产企业反映，去年进口种子达1.5亿元。这个期间进口的黄瓜、西红柿、西蓝花种子从0.56元到1.5元不等。企业负责人说，一旦蔬菜种子断供，企业和产业将面临严重风险。当前，加快我国现代种业发展，对于防范农产品供给风险，具有极端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为此，提出以下建议：
  一是抓紧制定新种子安全方针，并与新粮食安全方针配套实施。要进一步明确我国种子安全的战略定位、基本原则、科创重点、管理体系、风险防控、政策保障。
  二是加快种子科技进步、应用现代育种技术攻关。加快培育有自主知识产权、优质高效、抗逆性强的种子。将国家级育种中心建设纳入“十四五”时期新基建的重要内容，提高我国应用现代生物技术育种能力。
  三是制订“十四五”时期我国种业发展现划。应立足当前，着眼长远；自主创新，绝对安全；科技攻关，突破瓶颈；适度引进，消化吸收；强化管理，提高质量。
  四是加快建设现代育种基地。把海南等省份有关育种基地建设作为我国粮食安全的战略性基础工程。特别是重点抓好海南种子繁育基地建设，搞好规划，加强管理，强化功能，提高效率。迅速转变多头管理、育种分散、资源浪费、效率低下的状况。
  五是抓住重点打好种业翻身仗。要开展种源“卡脖子”技术攻关，加快育种技术创新步伐，我国水稻、小麦、玉米等三大主粮品种应继续保持良好势头，在现有基础上不断创新提质。我国主要是畜牧业和蔬菜优良品种发展滞后，应以此为重点加快科技创新发展，切实解决畜牧业和蔬菜优良品种短缺问题。
  充分发挥农作物种质资源优势缓解农产品供给突出短板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科技进步、创新要坚持问题导向和需求导向。”当前，我国农产品供给中的食用油、蛋白饲料明显短缺是突出短板。建议筛选具有现实需求性、长远持续性的、不与种粮争地的农作物品种推广种植，缓解农产品供给中的突出短板。
  要深入研究并充分发挥我国农作物品种资源优势。我国是世界农业大国，又是世界上农业物种最多的国家。据有关资料，我国有700多个农作物品种，常用生产的有300多个品种；有中草药8000多个品种，常用的700多个品种；粮食作物60多个品种，蔬菜作物240多个品种，水果150多个品种，家养动物550多个品种。应该看到，我国有丰富的农作物物种资源，有宝贵的特色农业物种，推进种子科技进步与农作物种植应用创新有坚实的物种基础。要大力挖掘和发现能够解决紧缺品种供给的种质资源，加快培育、推广和应用，促进优势品种产业化、规模化发展。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确保粮食和重要农副食品安全。重要农产品有效供给与确保国家粮食安全密切相关。确保大豆、食用油、蛋白饲料有效供给是“十四五”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的重要任务。近些年来，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农业综合生产能力明显提高，重要农产品供给是有保障的。但是仍然存在突出短板，主要是大豆、食用油和蛋白饲料大量依靠国外进口。目前，我国人口每消费10斤食用油有8斤是进口的。我国饲养业需要的蛋白饲料6000多万吨，其中70%是进口的。2017年我国进口大豆9553万吨。2018年、2019年由于我国生猪养殖产业下滑，蛋白饲料需求有所下降，还仍然进口8700万吨和8500万吨。2020年进口大豆已达1亿吨，食用油进口接近1000万吨。
  情况表明，近几年我国大豆、食用油、蛋白饲料供给短板主要是依靠进口解决的。当然，“十四五”时期仍然需要适当进口。但是从长远看，面对世界百年巨变，地缘政治操作，贸易摩擦加剧的新形势新挑战，长期依靠进口解决大豆、食用油、蛋白饲料供给短板已经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和复杂性。一旦一些国家对进口的农产品从价格、质量、规模上采取“卡脖子”手段和措施，我国大豆、食用油、蛋白饲料供给将面临重大风险和挑战。鉴于此，应及早研究谋划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当然，有人提出通过扩大大豆种植面积、增加大豆产量解决供给短板问题。诚然，如果我国耕地供给充裕，这当然是个好办法。但是，要看到我国耕地稀缺的国情和农情，决定了我们不可能大幅增加大豆种植面积。有关部门测算，如果用国产大豆替代1亿吨大豆进口，需要扩大大豆面积3～5亿亩。这就意味着减少了3～5亿亩粮食播种面积，给粮食安全造成新的压力。因此，用增加大豆种植面积解决短缺问题是不现实的。
  从长远考虑，我们认为应按照新的粮食安全方针“以我为主、立足国内、确保产能、适度进口、科技支撑”的要求，深化我国油料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高油料种植结构的适配性、针对性和有效性，充分发挥我国农业物种世界最多的优势，筛选、培育和推广我国已有的不与种粮争地的草本油料作物，与我国大豆、油菜、花生等油料作物并行种植，从根本上解决大豆、食用油、蛋白饲料供给突出短板问题。
  目前，我国有没有不与粮争地的高产、优质草本油料作物？回答是肯定的。近些年来，一些地方农民寻找、探索、筛选和培育种植油莎豆的实践回答了这个问题。情况表明，油莎豆是我国一种新型食用油料、新型饲料的草本油料作物。何为油莎豆？油莎豆原产地西非，非洲和其他一些国家早已种植和加工。目前，已在我国种植有几十年的历史。
  据有关部门和专家研究，草本油料作物油莎豆亩产量是大豆的4.1倍和油菜的3.9倍；亩产油量是大豆的4倍，是油菜的2倍。油莎豆地上茎叶亩产饲草500公斤，可获得相近面积玉米饲料的能量。从各项指标看，油莎豆油脂可以和橄榄油媲美。油莎豆喜生长在沙地及沙土荒坡，沙地及沙土坡地都可种植，我国各地都适宜生长，而且耐干旱，少病虫害，抗病能力强，田间耕作劳动强度小。目前，湖北省随州市已经开展了近15年的油莎豆种植和加工，有关企业已开发出食用油、淀粉、酒、食品等多种产品，适口好吃，营养价值较高。同时开展油莎豆种植和加工，研发收获和加工机械，开发出多种产品。目前，他们又制定新的发展规划。吉林省白城市制定扶持政策，相关企业利用沙地开展油莎豆种植，开展深度加工，并研发成功收获机械，取得较好效果。目前，我国种植油莎豆面积已有15万余亩。这些地方的基层干部和农民认为，在我国开展油莎豆大规模种植与深加工，对解决大豆、食用油、蛋白饲料短缺将发挥重要作用。
  从一些地方的实践看，推广油莎豆种植、开展油莎豆精深加工已成为我国农民解决食用油和蛋白饲料短缺问题的伟大探索、伟大发现和伟大创新，应认真加以总结和推广。开展油莎豆种植和加工优势明显，大有可为。一是有利于从根本上解决我国食用油和蛋白饲料供给短板问题，改变大量进口大豆的历史。二是不与种粮争地，沙地及沙土坡地都可种植，充分利用我国15亿亩边际性土地种植，潜力巨大。三是种植效益较高，有利于增加农民收入，每亩油莎豆纯收益700元左右。四是有利于发展乡村油脂、饲料加工产业，推进乡村振兴。五是油莎豆种植可以有效防止沙地及沙土坡地水土流失，保护生态环境。
  当前，应为“十四五”时期推广油莎豆大面积种植做好基础性工作，建议：一是明确油莎豆作物的定位，列为我国具有特色和发展潜力的新型草本油料作物和饲料作物。二是把推广油莎豆种植及其产业发展纳入“十四五”国民经济社会发展规划纲要和“十四五”农业农村发展规划。三是制定“十四五”大面积种植油莎豆专项计划。四是有关部门应抓紧研究制定油莎豆食用油等加工品及产业发展的标准。五是制定油莎豆种植及其产业发展的扶持政策，比照种植大豆扶持政策把油莎豆种植纳入补贴范围。（来源：中国农村网、《农村工作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