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年艳:乡村多功能性价值与实现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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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年艳（农业农村部乡村振兴政策研究专家，研究员）

  摘要：乡村作为中华农耕文明发源地，实现保护传统文化与创新传承有机结合。传承好传统的乡村文化，推动城乡之间、传统与现代相互交流、借鉴，融合发展，推进乡村文化产业的创新发展，使乡村成为中华民族文化传承与创新发展的大舞台。
  从2022年开始，乡村振兴已经进入乡村全面振兴发展新阶段，发掘现代农业的多功能性，创新现代乡村多元价值，正在成为促进乡村发展、乡村建设与乡村治理的重要手段，对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推动乡村全面振兴具有重大战略意义。如何认识乡村多元功能，乡村多元功能与乡村价值是什么关系，如何在政策创新上推动与服务好乡村多元价值实现等等，需要在理论上加强研究。
  一、乡村多功能性价值的当代价值
  从本质上看，价值是关系对象需求与供给交换的度量。价值的基础是人的创造，价值的存在依赖于关系对象的需求与发挥的作用。价值实现的手段是使用价值与价值的交换。从这个意义上讲，把握乡村多元价值的当代价值，需要准确发掘农业与乡村的多种功能，在当代社会发展的历史背景下，梳理好乡村存在与发展的相关对象及其关系，度量好乡村功能及其与相关对象的相关价值。
  乡村多功能性的当代价值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从与国民经济的关系来看，乡村多功能性价值的实现是进一步夯实农业农村作为国民经济新基础性地位的需要。
  农业农村新基础性地位是指在我国社会发展的新历史阶段，宏观社会经济发展向乡村地位与作用提出的新要求，乡村发展对国民经济发展所提供的新基础性支撑作用。当代，乡村发展对国民经济新基础性的支撑作用有三个特点：一是体现新的内容；二是发挥基础性的作用；三是对整个国家经济发展起支撑作用。
  从总体来看，主要涵盖以下方面：一是乡村发展与乡村建设形成的巨大市场是推动国民经济不断升级的强大动力；二是乡村生态是宏观社会生态的基础性支撑，农业与乡村生态优化是宏观生态优化的基础；三是乡村文化创新与发展，转化与传承是中华民族繁荣昌盛的本底，为国民经济新产业创新发展提供重要支撑与动力；四是城乡、工农、区域融合发展，推动国民经济与乡村产业关系的新构建，成为国民经济发展新格局重要支撑。
  从与农业农村现代化关系来看，乡村多元功能创新是加快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战略需要。一是提供农业农村现代发展的路径支撑。
  从本质上看，农业农村现代化是农业农村发展的新形态，是现代文明成果在农业农村发展中的应用及其成果的的全部呈现。其路径是传统发展形态向现代形态发展的转型，通过创建现代农业与现代乡村来实现。要实现这种转型，需要跳出单一发展模式，推动乡村多元功能创新，发展多元功能的现代乡村产业。二是提供农业农村现代发展的基础支撑。乡村功能创新及相关的乡村特色产业创新,形成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新型产业支撑。与此同时，乡村建设与产业发展，加快推进新道路、新网络、新社会资源、新治理建设，形成高质量的乡村公共产品，成为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的新基建支撑。三是提供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的动力支撑。在推动现代现代建设的同时，乡村多元功能的价值开发，可以创新新的乡村价值，发展新型乡村产业，推动乡村价值在国家、社会、企业之间进行有效价值交换，增加乡村共同积累，推进乡村共同富裕，为农业农村现代化提供根本的发展动力。除此之外，乡村多元功能创新成为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动力之源。创新引领农业形态由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发展，推进新乡村建设。乡村多元功能创新，创造产业型、合伙型、创新创业型等新型农民群体。“新农人”的快速成长，成为推动农业农村现代的根本力量。乡村功能创新促进乡村产业不断创新发展，由此形成乡村新型巨大市场，成为促进新社会资源投资乡村的巨大推动力量。
  从社会新需求与乡村新供给的关系来看，乡村多元功能创新是乡村新供给满足社会新需求的新需要。
  人们对生态产品及美好生活需要，对休闲空间与文化体验消费的需求增长，需要乡村提供综合服务。社会消费加快升级，消费内容更加向个性化方向发展，对营养健康的农副产品需求旺盛。
  满足社会发展的新需求，需要推进乡村供给侧结构性创新，加快创建乡村新产业，创造新的发展方式，提供新的乡村产品与服务。一是推动乡村功能多元化创新，创造新型产业资源。其基本路径是，创新乡村功能，推进乡村功能多元化创新，采取转型、融合等手段，创造新型产业资源，为乡村新型产业创新创造新资源条件。二是创新乡村特色产业。通过产业创制，产品创新，服务创新，构建乡村新产业生态体系，形成主导产业、支柱产业、周延产业相结合，传统产业、新型产业及战略性产业相协调的产业集群式发展。三是形成乡村特色产品与创新乡村特色服务。乡村多元功能创新的乡村产业形态是乡村特色产业，其价值载体是乡村产品与乡村服务。乡村多元价值创新促进乡村新型产业形成，以新产品与新服务实现乡村新供给，满足社会新需求。
  从实现乡村自身可持续发展的战略需要来看，乡村多元功能性创新是推进乡村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保障。
  乡村可持续发展以乡村民众生产生活、乡村自然生态、乡村人文社区的协调可持续发展为基础，在乡村社区与乡村自然两个主要发展的层面上展现。一方面，乡村社会性的可持续发展，需要构建起和谐的乡村社区，形成乡村可持续发展的社会基础。其基本的条件是，新集体经济的不断发展壮大，成为社会主义新乡村建设的物质基础。农民安居乐业，收入不断增长，共同富裕，乡村和谐。“幸福感、安全感、获得感”不断增强。另一方面，乡村自然性的可持续发展，需要乡村自然生态持续优化，构建乡村民众、自然生态、乡村社区命运共同体，创建乡村生态文明社会形态，为乡村民众宜居宜业提供基础性的生态支撑。
  乡村多元功能性创新通过以下方式促进乡村可持续发展，成为乡村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保障。
  一是与乡村资源创新相结合，创建产业新资源。依据乡村特色产业发展的要求，推进乡村自然资源、人文资源、产业多功能性资源的有机结合，实现资源多元化发展。走多元素融合，多产业相“+”之路，以融合创新推动特色产业资源创新。形成产业性、产品性及公共性质资源的有机衔接，以优质的乡村资源支撑乡村特色产业的发展。
  二是与乡村农民收益增长及其全面发展相结合，为乡村可持续发展创造社会基础。农民的短期利益要从增加收入，开辟就业渠道开始。长远利益要着眼利益机制构建与提升创新创业能力，确保农民具有稳定的可持续的收益能力，以促进农民的全面发展。
  三是与乡村社区发展相结合，构建起乡村可持续发展的内存机制。乡村多元功能创新，发展壮大新集体经济，发挥集体经济聚合功能，解决乡村产业、集体资产、乡村居民人心相对分散问题；发挥村集体济的组织、教育与服务农民多重功能，解决乡村公共治理相对缺失问题。
  四是与现代乡村有效治理相结合，构建乡村新的发展方式。实现绿色发展功能，解决面源污染遏制相对困难的问题。创新乡村公共产品产业化的实现方式，提升社会治理能力水平，使乡村产业发展成为乡村社区公共产品的创建者，促进社区的可持续发展。
  五是与壮大乡村优势特色主导产业相结合，为乡村可持续发展建立起坚实的物质基础。着眼区域全产业链培育，打造产业生态链。培育新业态新模式，推进产业深度融合，构建特色鲜明、布局合理、创业活跃、联农紧密的乡村产业体系，示范引领城乡融合发展。
  六是与新集体经济发展相结合，构建起共同体乡村社区发展的核心。通过创办乡村产业，推动乡村集体资源与社会产业要素融合发展。形成集体资产促进乡村产业创新发展的机制创新。促进乡村产业与集体经济功能协调发展。新集体经济的不断壮大是乡村发展的重要基础，成为乡村社区公共产品建设的重要力量。
  二、把握乡村多元功能价值的基本内容
  乡村多元功能价值有以下几个特点：
  一是当代性。当代性是乡村功能价值的前提。从本质上说，乡村功能的当代价值是社会乡村需求内容与方式的时代反映。不同的历史发展阶段，乡村多元功能价值内容与所表现的形式不同。随着社会发展，乡村的多功能性被不断认识与发掘，其价值表现为多样性，在整个社会的地位与作用随着需求变化而各不相同。
  二是对象性。对象性是乡村功能价值的条件。乡村多元功能价值，是乡村与相关对象关系中所发生的作用。所以，考察乡村功能的价值，要从乡村关系多重对象及其作用中去把握。乡村功能的当代价值，需要从全社会结构中，建构乡村与对象关系，分析与把握乡村与具体对象的作用方式与内容。
  三是关联性。关联性是乡村功能价值实现的关键环节。乡村功能价值的实现主要通过乡村功能价值与乡村关系对象进行价值交换来实现。其路径是乡村功能的使用价值的转换，其载体是具体的乡村产业以及相应的乡村产品与乡村服务。其本质是社会有效需求与乡村有效供给有机统一。
  四是多重性。首先，多元。乡村功能可以分离出多种作用，形成多元功能态势，发挥多种功能价值。其次，多次。从发展的角度，乡村各类功能社会需求的不断升级，表现为不断迭代与升级。第三，互助。乡村多元功能之间，可以相互助力，形成共同体功能价值综合体，各功能有机融合，共同完成乡村功能价值。第四，历史叠加。一种乡村功能及其价值，随着历史发展不断演进，乡村功能呈现不断增强的发展趋势。
  分析乡村多元功能的当代价值，要把握当今时代发展背景，把握好乡村功能关系的五大要件。就乡村所处的地位来说，乡村功能关系对象由五大要件构成：国家的战略新需要、国民经济发展的新基础性支撑需要、服务社会发展的新需要、自然生态不断优势发展的新需要、乡村自身发展的新需要。满足这五个方面的新需要，构成了五大功能的基本要件。
  乡村多元功能性价值大致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种：
  其一，乡村新产品制造与供给。乡村作为乡村产品与乡村服务的提供者，面向社会新需求，立足乡村多元资源形态，通过不断创造新型乡村产业，推动产品创新，提供优质的乡村好产品，从而满足社会对乡村的新需求。
  其二，乡村生态优化与生态文明乡村实践。乡村作为优美生态环境的提供者，现代农业及其所形成的现代乡村产业，坚持绿色可持续发展，乡村成为支撑宏观生态不断优化的微观生态基础。广大乡村要积极践行乡村生态文明生活方式，创建生态文明乡村社会形态，广阔乡村大地要成为生态文明社会的乡村基础。
  其三，乡村文化的创造型转化与乡村新文化创新型发展。乡村作为中华农耕文明发源地，实现保护传统文化与创新传承有机结合。传承好传统的乡村文化，推动城乡之间、传统与现代相互交流、借鉴，融合发展，推进乡村文化产业的创新发展，使乡村成为中华民族文化传承与创新发展的大舞台。
  其四，农民创新创业的平台。乡村作为农民的宜居宜业之地，利用现有农业产业资源，推进农业产业化，创建多元的乡村产业，实现乡村产业集群化发展，广大农民在广阔的乡村天地创新创业，乡村成为农业创新创业的产业基础与空间。其五，乡村区域社会经济发展的支撑。乡村作为区域发展的战略支撑，将乡村建成服务社会新需要，满足人们对生态产品及文化体验需求，推动新经济与新产业发展的空间延展，新产业融合创新的空间与产业链支撑。乡村成为区域发展的新增长极。
  三、乡村多元功能性价值实现路径
  首先，把握一条主线。
  在乡村振兴历史背景下，乡村多元功能性价值实现路径创新要围绕建设美丽文明富裕和谐的社会主义新乡村来展开。结合新时代的社会发展的新需要，推进乡村时代化的多元功能创新，在此基础上，实现新时代的乡村当代价值。
  其次，规划发展目标。
  按照乡村振兴“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总体要求，规划好乡村多元功能性价值实现的发展目标。与乡村振兴目标体系有机衔接，逐步构建起城乡、工农、国民经济与乡村发展新型关系，实现协调发展，推动乡村功能不断创新，构建起乡村多元功能创新支撑现代乡村特色产业集群发展，机制灵活促进乡村整体发展的目标体系。
  第三，把握三大环节。
  其一，推动发现创新。发现的作用在于唤醒对乡村多元功能价值的认知。发现的创新的着力点在“创意与设计”。通过创意与设计未来乡村，创新乡村功能，提升乡村价值，使乡村功能创新成为推动乡村振兴的重要力量。成为促进乡村共同富裕的重要工具。首先，需要唤醒乡村当代价值的社会认知。一是唤醒乡村公共价值。围绕人们关心的公共价值，突出五个领域：乡村的生态价值、乡村的文化价值、乡村的优质食品供给价值、乡村的社会闲暇休闲养生空间服务价值、乡村在区域社会经济发展的增长极价值。二是唤醒乡村当代价值。当代乡村发展的时代主题是乡村振兴。其目的是建设中国特色美丽文明富裕和谐的社会主义新乡村。三是唤醒人们社会责任与道德实践。唤醒关爱人类共同关注。关爱地球，关爱自然，关爱乡村文化遗产，关爱乡村价值，关爱他人，已经成为人们道德的稀有良知，需要补充社会责任元素，促进人们和谐相处。
  其二，推动乡村价值再创造的创新。乡村价值再创造的作用就是将乡村各种功能化元素进行资源化转换与创新，使功能元素经过价值化再创造，成为可交换价值载体的有机组成部分。在乡村价值的再创造过程中，需要用好创意与设计四大工具。一是发掘功能元素。用历史的、未来的、公共的、世界的眼光去发现乡村的“真、善、美”。发现乡村跨越历史的，超当代与区域的乡村价值。二是表达元素价值。用大众的、现代的手法，向社会，向大众表达乡村的“真、善、美”，表现好乡村价值元素。三是展现创造成果。超越村庄，跨越民族、区域、国界，去展示中国的乡村之美，去传播中华文化与乡村价值。四是传播价值对象。研究授众对象，结合现代需要，运用现代传播手段，做好乡村价值现代传播。
  其三，推动乡村价值交换环节创新。乡村价值交换的作用在于实现乡村多元功能性价值。乡村功能价值交换化是乡村多元功能价值实现的有效途径。需要把握以下方面：首先，内容上，重点围绕人们关心的公共价值，突出四个领域。主要包括：乡村的生态价值、乡村的文化价值、乡村的优质食品供给价值、乡村的社会闲暇休闲养生空间服务价值。其次，方式上，价值需要量化，方式需要创新。
  从实践的层面，需要创新三种方式。
  一是量化购买。如碳交易。二是产业化产品计价，列入乡村产品与乡村服务成本。如原产地，绿色食品等需要超额计费。三是国家与社会补偿。第三，交易将在三个层面来展开。一是国家层面。主要基于乡村的基础性地位，民族的文化传承，国民经济的宏观市场价值等。交易形式通过国家力量，运用经济与行政手段建设好未来社会主义新乡村。二是区域层面。主要基于乡村是一个区域社会发展的有力支撑，一个区域产业延伸，新型产业培育的重要空间延展，也是区域综合能力与新经济增长点重要支撑力量。负责区域发展的地方政府将以投资方式，配置乡村发展资源，推动乡村建设。三是社会层面。社会交易乡村价值的路径多种多样。可以通过乡村发展专项捐赠，建立社会资本的“乡村可持续发展基金”等方式，促进乡村共同积累，促进乡村发展。
  在乡村振兴中，做好乡村多元功能的价值实现，需要推动政策创新。推动乡村多元基础性功能的价值实现，目前，存在的主要问题是，认识不够，工具缺乏，经验不多。从总体来看，乡村多元基础性功能的价值实现远远滞后于现代社会的发展。要做好乡村多元基础性功能的价值交易，需要做好理论创新。
  在此基础上，还要做好以下工作：
  一是推动乡村战略价值交易向纵深发展。要站在乡村发展对国家、民族、社会发展的全局性、战略性、整体性支撑多向作用的角度，重新审视乡村的当代价值。在继续加大转移支付或者重大财政专项重点建设的同时，推动消费责任交易与乡村可持续发展责任补偿。
  二是提高乡村综合价值在乡村产品与服务中的价值成分。乡村产品与乡村服务的有效价值，不仅由直接的农民劳动量决定，同时，良好的生态，景观化的乡村，文化体验化的新乡村，决定产品原产地价值，从而成为乡村产品与乡村服务的有效价值。
  三是开展乡村价值宣传与社会传播。启发不同人群对乡村功能的认知，组织发起乡村可持续发展公益援助活动。（来源：乡村发现转自：旅思马记 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