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政委：可持续投资在中国日渐兴起

国粮

鲁政委（兴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华福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兴业经济研究咨询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
  在国际上，可持续投资已进入主流化发展阶段，而在中国，尽管绿色金融发展迅速，却仍以商业银行绿色信贷业务为主，可持续投资还处于起步阶段。但值得期待的是，近年来，中国绿色金融开始从银行向资管延展的趋势已初见端倪，各类绿色投资产品如绿色基金、绿色指数及相关产品等快速涌现，中国可持续投资正日渐兴起，2018年11月发布的《绿色投资指引（试行）》更是国际责任投资原则在中国的本土化实践，为投资者进行绿色投资、可持续投资提供了导向性指引。未来随着中国投资人可持续投资意识的逐步深入，以及ESG信息披露制度的不断完善，中国可持续投资发展潜力巨大。
  根据国际可持续投资联盟（GSIA）的定义，可持续投资是一种在投资组合选择和管理中考虑环境、社会和治理（ESG）因素的投资方法。可持续投资起源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2006年联合国责任投资原则（UN PRI）诞生后，国际可持续投资快速发展，截至2019年9月末，PRI签署机构已从最初的100家增长至2632家，这些机构管理的总资产达到89万亿美元，国际可持续投资已进入主流化发展阶段。根据GSIA发布的数据，2018年初，全球可持续投资五大主要市场的规模达30.7万亿美元，比2016年增长了34%。
  尽管中国绿色金融在近几年发展迅速，但仍以银行绿色信贷业务为主，在可持续投资方面与国际上其他的发达国家相比仍处于起步阶段，中国签署责任投资原则的机构仅有31家，数量不及美国的十分之一。但值得期待的是，中国的可持续投资正日渐兴起，2016年，人民银行等七部委联合发布的《关于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中，明确提出要推动证券市场支持绿色投资。在中国，我们更多地采用绿色投资而非可持续投资的说法，但从实践经验来看，中国绿色投资的概念仍然是包括了环境、社会及公司治理（ESG）等各个方面，因此可以等同于可持续投资的概念。
  目前，中国各类绿色投资产品如绿色基金、绿色指数及相关产品等正快速涌现：
  （1）公募绿色基金数量正快速增长
  绿色基金是促进绿色投资、加快绿色资产周转的重要工具。截至2019年11月末，全国公募发行的环境、社会责任类证券投资基金共133只，总规模约为687.1亿元。其中，2019年以来中国公募绿色基金发行数量及规模都有较快的增长，2019年截至11月公募绿色基金的发行数量已经是2018年全年发行数量的1.8倍，同时公募绿色基金总规模也比2018年末增长了65.8%。
  （2）绿色指数及相关产品日趋丰富
  包括绿色股票指数、绿色债券指数等在内的绿色指数的编制和开发，将助推金融机构以绿色指数为基础开发指数投资基金和ETF指数基金等绿色金融产品，满足投资者需要，在提高绿色金融市场流动性、扩大投资者群体等方面产生将发挥重要的作用。近年来，中国绿色指数及相关产品逐渐丰富：
  绿色股票指数方面，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19年11月，中国目前发布的各类绿色股票指数共54只，根据指数的样本范围不同，可以将绿色股票指数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以全行业股票（或剔除少数行业）为样本基础的综合绩效类绿色股票指数，通常是在众多行业和类型的股票中，筛选出绿色绩效较高的股票，通过加权方式编制，大部分的ESG股票指数、可持续发展指数均为这一类，如中证财通中国可持续发展100（ECPI ESG）指数；另一类是以部分行业股票为样本基础的绿色主题类股票指数，通常以绿色相关产业公司股票作为样本空间，再通过市值排名、交易活跃度或综合绩效指标进行筛选组成指数样本股。如环保产业类指数、环境治理类指数、新能源相关指数等都是筛选出不同绿色相关主题股票组成指数成分。
  截至2019年第三季度，中国以绿色股票指数为跟踪标的的指数投资基金规模约为155.5亿元，而中国市场上指数基金总规模已经超过1万亿，绿色股票指数基金规模占比只有1.5%。从这些绿色股票指数收益情况来看，2015年至今，中证财通ESG100指数、上证社会责任指数、国证新能源汽车指数和中证新能源汽车指数年化收益率均超过了沪深300指数，其余绿色股票指数除了中证环保产业指数和中证环境治理指数外，年化收益率也均超过了上证综指。
  综合绩效类绿色指数财务绩效优势已显现，或成未来主流。在各类绿色指数中，综合绩效类绿色指数并未筛选特定行业，而是在全行业（或剔除少数整体绿色绩效较低的行业）中，基于企业绿色绩效得分，筛选出绿色表现较好的企业纳入指数编制，这为指数投资者降低了长期的环境及社会责任风险，因此长期来看，这类指数将会有优于普通指数的表现，而从众多已有的综合绩效类绿色指数表现来看，实际的结果印证了这一点，属于综合绩效类指数的中证财通ESG100指数、上证社会责任指数年化收益率要优于其他指数。与此相反的是，集中于某一个或某几个行业的主题类绿色指数由于风险较为集中，往往波动更大，风险更高，如集中于环保产业类的中证环保产业指数和中证环境治理指数的年化收益率表现是相对较差，同时波动率也较高，而集中于新能源汽车行业的国证新能源汽车指数和中证新能源汽车指数虽然年化收益率表现较好，但是波动率也是要大幅超过中证财通ESG100指数、上证社会责任指数的。
  绿色债券指数方面，与绿色股票指数不同，由于国际和国内都有明确的绿色债券标准，绿色债券指数通常基于这些绿色债券标准来筛选样本券，而绿色债券标准均是以债券募集资金投向为基础，要求募集资金投向相应的绿色项目，而与该债券发行主体的绿色表现无关。因此，绿色股票指数的筛选是基于企业的绿色表现，但绿色债券指数的筛选则是基于债券本身的资金用途，与企业无关。
  目前中国绿色债券指数主要包括中债绿色债券系列指数、中证绿色债券系列指数、上证绿色债券系列指数和中财-国证绿色债券系列指数，年化收益率普遍高于同期中债信用债指数，如2015年至2019年11月末，中财-国证高等级非贴标绿债和绿债指数年化收益率分别达到了5.42%和5.41%，远高于同期中债信用债指数的-0.58%。尽管如此，目前以绿色债券指数为跟踪标的基金仍然较少，2019年2月27日，首支含绿债中债指数ETF基金“新光中国10年期国债及政策金融附加绿债债券ETF”在台湾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
  展望未来，中国可持续投资发展潜力巨大。首先，中国投资人的可持续投资意识正逐步深入。根据中国责任投资论坛2019年12月发布的《中国责任投资年度报告2019》中关于中国ESG责任投资情况的调查结果，个人投资者虽然对责任投资了解有限，但超过八成个人投资者表示会在投资中考虑ESG相关因素；机构投资者方面，则有超过九成支持ESG责任投资原则，但只有6%的机构已经制定责任投资相关政策、战略或制度；大部分（64%）的机构在探索阶段，有所实践与研究；30%的机构还不太了解或尚未关注责任投资。由此来看，中国各类投资者中ESG责任投资理念在逐步深入，但是在具体实践方面还有所欠缺，未来仍然具有较大的发展潜力。
  其次，《绿色投资指引》的发布将引领中国可持续投资。2018年11月10日，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发布《绿色投资指引（试行）》，为基金管理人开展绿色投资提供了良好的指导，同时也对基金管理人开展绿色投资活动进行了全面的规范。虽然该《指引》并非强制性规定，但是在监督和管理方面，该《指引》要求基金管理人应每年开展一次绿色投资情况自评估，首次自评估已于今年3月份开启。该《指引》的发布将引导越来越多的资产管理者在投资中考虑绿色因素，鼓励各类专业机构投资者开展绿色投资，同时该《指引》通过自评价的监管形式，逐步提升各类专业机构投资者对于绿色投资理念的重视程度，未来中国绿色投资、可持续投资规模或将迎来大幅的增长。
  ESG信息披露制度不断完善将推动中国可持续投资发展。ESG相关信息披露机制的完善是投资人开展绿色投资、可持续投资的基础。近两年来，中国上市公司ESG信息披露制度正在逐步完善，2018年9月30日，中国证监会发布修订后的《上市公司治理准则》，强化了上市公司在环境保护、社会责任方面的引领作用，并确立了ESG信息披露的基本框架。2019年3月，科创板启动前夕，上交所发布《上海证券交易所科创板股票上市规则》等10份配套规则与指引，要求上市公司应当在年度报告中披露履行社会责任的情况，并视情况编制和披露社会责任报告、可持续发展报告、环境责任报告等文件。2019年5月，港交所发布了有关检讨《环境、社会及管治报告指引》及相关《上市规则》条文的咨询文件，ESG披露要求再一次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