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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宏斌(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副理事长,汇丰前大中华区首席经济学家)
7月政治局会议强调保就业稳物价是下半年的主要政策目标。的确,近期CPI 和 失业率都有所上升。综合考虑各种因素,个人预期通胀压力相对可控,下半年CPI有望维持在3%左右的合理。但就业压力受疫情反复外需收缩影响仍将进一步增大, 因此,高效统筹疫情防控和稳经济大盘,加码财政货币政策宽松扩大投资和消费需求,稳住房地产市场促使经济回归正常运行轨道是实现保就业稳物价目标的关键。
虽然全球大宗商品价格高企仍然会带来一定程度的输入型通胀压力, 但我国生产资料价格指数PPI 已经见顶并持续回落。下半年随着全球总需求放缓,大宗商品价格上升压力也会逐步缓解。由于我国粮食和多数基本消费品的进口依存度低,本轮输入性通胀对消费品价格的影响非常有限。从内部因素看,虽然近期食品价格从低位回升会持续影响CPI, 但下半年消费需求的恢复仍将面临疫情反复,收入增长放缓以及预期转弱多种挑战,更谈不上消费需求过热的风险。因此,整体和 核心CPI仍然将分别维持在3%左右和2%左右的合理水平。
然而,就业形势却仍旧严峻。6月城市调查失业率为5.5%。16-24岁年轻人失业率攀升至19.3%,远高于疫情前的水平。今年高校应届毕业生创历史新高,再考加上过去两年的部分毕业生受疫情影响仍未找到合适的工作,今年下半年的就业压力超过往年。另一方面,外向型制造业以及关联的服务业近年来一直拉动经济和就业增长的火车头,但全球滞胀风险上升意味着下半年外需会明显收缩,导致我国出口及关联行业减速。商务部数据显示我国外贸及关联行业就业人数约1.8亿,在城镇总就业的占比超过38%。防止全球滞胀叠加疫情反复加重就业压力应是下半年经济政策的重中之重。
第一, 高效统筹疫情防控与稳经济大盘。奥蜜克戎毒株有超强的传染力,疫情变化比前两年有更大的不确定性。这给市场主体的投资和消费意愿带来了更大的影响,而且也为疫情防控带来了新挑战。”经济要稳住,疫情要控住“。地方政府应更高效地统筹疫情防控和稳经济大盘, 防止过度防控,尽量减少对经济社会对负面影响。
第二,充分利用财政货币政策空间扩大内需,促进经济尽快回归合理增长区间。经济增长是就业的唯一可持续的驱动力。有个很流行的观点认为只要就业稳住了经济增速低些也无所谓。这是个认识误区。试想如果一个时期一个经济体的总产出增速下来了而就业增速却保持稳定甚至加快了,那么劳动生产率增速必然下来了。也就是说,原本一个人干的活现在分给两个人来干,或者更多的劳动者流向了生产率较低的工种或者行业。这种以降低劳动生产率来换取就业数量的做法不仅不可持续,而且不利于实现效率驱动型的高质量发展的总体目标。疫情前经济正常运行时期经济每增长1个百分点,带动城镇就业增长0.38个百分点。今年高校毕业生超过1千万,职高中专毕业生约5百万,即使考虑到新一轮退休潮,也需要下半年经济增速恢复到6%以上才能创造足够的工作机会缓解就业压力。因此,下半年应加大宏观政策逆周期调节力度。除了用足用好地方专项债外,建议增发1 万亿特别国债支持地方发放消费券和扩大有效的基建投资,弥补总需求缺口。继续落实减税降费措施,缓解企业的成本压力。同时,总量和结构性货币政策措施并举,加大对实体经济的信贷支持力度。引导资金流向先进制造业,减碳项目和中小微企业。
第三,出台改革开放新措施提振市场主体信心。扩大内需有助于改善企业营收,但深化改革开放是提振市场主体信心的关键。本轮欧米克戎疫情爆发之前,企业和消费者已经遭受了接二连三的冲击。2018年开始的中美贸易和科技战对外向型和高科技企业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2020年初新冠疫情首次爆发,经济陷入了40年来最大幅度的负增长。随着疫情受控和刺激政策落地,经济快速恢复,2020年年底经济基本回归到了疫情前的正常运行区间。去年对房地产,平台经济和教培等行业的监管风暴以及地方为了完全减碳指标而采取的拉闸限电等极端措施再次冲击了相关行业的企业。去年年底中央工作会议明确经济面临需求收缩,供给冲突以及预期转弱的三重压力。今年3月份以来具有超级传播力的变异毒株多点散发,再加上地方层层加码,过度防控措施,严重影响了供应链和经济运行,二季度GDP增速从前季的4.8%大幅回落至0.4%。更多的中小民企陷入了经营困境,裁员减薪,预期转差。新的就业压力也影响了居民收入和消费意愿,4-5月份社会商品零售总额同比负增长。消费需求收缩必然影响企业订单,使企业经营更加困难,形成负反馈循环。由此可见,市场主体信心不足是多次冲击叠加导致的,提振信心就需要扩需求,促改革和高水平开放多管齐下。加强产权保护,夯实市场主体创新和投资的基石。尽快完全平台企业整改,出台鼓励平台经济健康持续发展的具体政策。深化“放,管,服”改革,完善投资负面清单制度,建立所有企业一视同仁 ,公平竞争的营商环境。加强中欧高层交流,重启中欧投资协议谈判。积极参与CPTTP 谈判,落实好 RCEP 协议。管控中美关系风险,为我们的发展创造一个和平稳定的国际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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