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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冬系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High for longer”,成为鲍威尔咒语,成为华尔街头上挥之不去的阴影。美国S&P500和NASDAQ在刚刚结束的第三季度录得12个月来最大的季度负增长。债券同样遭到抛售,两年期国债上周的平均利率水平攀升到2000年10月以来的最高位。美元指数一度逼近107。纽约联储主席威廉姆斯出面为市场恐慌降温,称联储已经或接近货币政策最为严厉的时刻,他自己预言通胀在2024年回落到2.5%(vs公开市场委员会的点阵图预测在2025年实现此目标)。美国国会在最后关头通过了预算延长45天法案,美国政府避免了即刻停摆。 上周的重头通胀数据表现不错。美国八月核心PCE通胀回落到3.9%,vs上期4.3%,低过分析员的预期中位数。欧元区的核心CPI回落到4.5%,vs上期的5.3%,低过分析员预测中位数。德国、法国和意大利国债应声上扬,市场憧憬欧洲加息周期已经结束。日本国债利率受压,日元对美元一度逼近150关口,日本银行入市干预,虽然规模不大却表达了央行维持政策利率的决心。中国制造业PMI时隔六个月,重回荣枯线之上,股市和人民币汇率各有进账。石油储备数据下降,沙特和俄罗斯减产奏效,原油价格继续攀升。大宗商品走势参差,黄金白银回软。 美国和欧洲通胀指标在上周各有明显下滑,幅度之大出乎市场预计,可能也出乎货币当局的预计。尽管距离2%的政策目标还有相当的距离,最新的物价数据对苦战中的央行不啻为利好消息,对未来停止加息不啻为利好消息。近来石油价格大涨,对通胀受控、生活成本恢复正常是一大威胁,不过服务业通胀的势头看来受到了遏制。货币当局去年对物价形势集体误判,主要是因为过度关注供应链瓶颈现象,而对工资上涨所带来的成本拉动型通胀警惕不够。工资上涨制造出一轮惰性通胀,并催生出工资物价的连环攀升。工资带动的通胀一旦启动,持续时间一般较长,整治之路也可能曲折,不过现在看来,最坏的时间可能已经过去。这为货币政策(尤其是利率政策)变调创造出条件。目前经济处在加息周期的尾声,会不会有最后一次加息还取决于未来的数据,不过大西洋两岸加息过程已经或正在结束,恐怕不会有多少人挑战的。 停止加息后,货币政策何去何从?市场和政策制定者之间存在着很大的争议。货币当局强调停止加息不意味着减息很快到来,市场则对此心存期待,今年以来这种预期遭到一次又一次的打脸。关于未来利率走势,英格兰银行首席经济师Huw Pill给出了自己的描述,他希望利率水平不特别高,但在较高处维持一段时间,金融市场因此发明出新的政策利率场景,Table Mountain(开普敦名山,山顶平缓如桌面),基本上对应美欧央行所提的“high for longer”。 美国经济在下半年会出现明显的增长下滑,但是陷入经济衰退的风险基本消失了,笔者将今年的GDP增长上调到2%。经济展现出韧性,而通货膨胀又在逐步回落,给了联储更大的空间去等待、观察。公开市场委员会最新的点阵图中,预测政策利率在2024年仅仅下降50点,比三个月之前减少了一半。市场也将明年的减息预期从八月初的150点调整到50点。过去一个多月风险资产价格的走势,基本上是这个Table Mountain形状利率预期的折射。笔者同意最新的市场认知。欧洲的增长预期、日本的通胀预期明显比美国逊色,但是如果美国联储将政策利率维持在高位,料其它大央行也会跟随。 美国参众两院以罕见的速度通过了45天延长法案,让政府可以继续运作。由于共和党右翼议员的反对,众议院一直无法通过预算案,10月1日美国政府停止部分运作已经迫在眉睫了。在最后一刻众议院议长麦卡锡决定放弃对右翼议员的怀柔,联手民主党议员共同推进紧急延长案。 在美国的三权鼎立体制下,国会拥有预算审批权,没有国会批准预算,政府就没有资金运作。这也成为国会议员对行政当局施加政治压力的最大武器。在过去100年,国会至少有上百次拒绝批准预算,立法与行政当局“比谁先眨眼睛”,以此争取选举上的民意好处。共和党利用预算审批权逼宫行政当局,历史上做得更决绝一些,1995年的克林顿政府和2013年的奥巴马政府,都曾被掌控国会其中一院的共和党人逼到行政停摆。停摆在美国并不罕见,政治人物也不觉得特别丢脸,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党争中的“合理冲撞”。 在这场角力中,无论白宫还是国会上,无论共和党还是民主党,都没有打算破釜沉舟,只是希望在过程中获取政治利益,毕竟明年是大选年。笔者所以相信情况不至于失控,双方在适当的时候会作出让步。共和党和白宫的主要分歧有两个,1)大幅削减财政开支,2)削减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最后的折衷是,白宫默认需要控制财政支出,共和党暂不将此作为通过法案的先决条件。同时,乌克兰援助不放入预算案,白宫明确要求麦卡锡事后兑现承诺。 围绕预算案的党争,目前只是解了燃眉之急,45天之后问题会重新浮现,在此期间,共和党还需要重新确认麦卡锡的领袖地位。和年初债务上限谈判不同,共和党内多数议员不赞成将事情闹大,参院领袖麦克奈尔也主张妥协。钉子户主要是几位亲近特朗普的共和党众议员。焦点暂时从国会投票,转向共和党内如何平息内斗。 本周重点关注美国非农就业数据,预计140K。就业数据可能因为政府停摆而无法按时公布。日银的短观数据可能显示日本制造业继续收到全球需求的负面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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