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确认识中国制造的“源”与“流”

罗蓉 苑生龙（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对外经济研究所所长、研究员；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对外经济研究所综合研究室副主任）

当前，社会上有一种言论，认为新形势下外资和国际市场没那么重要了。有学者对此提出不同意见，强调外企是中国外贸发展的重要参与者，推进供应链国际化布局，是中国制造业再上台阶的必然历程。我们认为，改革开放以来外资有力推动了中国制造业的快速发展和转型升级，国际市场成为“中国制造”的重要承载地。外资和国际市场是中国制造“源”与“流”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制造业的高质量发展具有独特的牵引作用。

外资是中国制造业的重要资金来源

制造业是我国利用外资的第一大行业，2005年至2022年年均使用外资规模为419.8亿美元，占总体的比重在30%左右，远超其他行业。2011年，制造业实际利用外资达到峰值，为521亿美元。此后逐年下降，至2020年降至309亿美元。2022年，制造业实际使用外资大幅反弹，增长到3237亿元，同比增速高达46.1%，用资规模创近10年新高。2023年，制造业实际使用外资3179亿元，下降1.8%，但规模仍处历史高位。

从区域结构看，中国制造业利用外资主要集中在东部地区。2023年，全国实际利用外资前五省份分别为江苏、上海、广东、浙江、山东。其中，位于长三角地区的上海、杭州、宁波、无锡、南京等重点城市均实现逆势增长。如空客、博世、SK海力士、通用电气、松下等一批总部型、研发型、聚焦高端制造环节的外资品牌纷纷落户。巴斯夫湛江一体化项目、沙特阿美与荣盛石化、山东裕龙岛项目等大型项目也在加速落地。

从行业结构看，制造业利用外资正在呈现结构调整，近年来，高技术产业和新兴领域制造业利用外资规模快速增长。2022年，高技术产业实际使用外资增长28.3%，占全国比重为36.1%，较2021年提升7.1个百分点，其中，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实际使用外资额增长最快，达56.8%。2023年，高技术制造业实际使用外资增长6.5%，医疗仪器设备及仪器仪表制造业、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分别增长32.1%、12.2%。

外资企业作为引进外资的一种主要方式，已深度融入中国制造业发展进程，对促进中国制造业提升技术、管理、品牌等要素实力发挥了重要作用。同时，中国制造业快速发展也为外资企业增收提供了重要渠道。国家税务总局有关数据显示，2023年，外资重点布局的装备制造业领域销售收入增长6.4%，其中，电动载人汽车、锂离子蓄电池、太阳能电池“新三样”产品相关行业销售收入合计增长22.4%。此外，随着中国制造业转型升级的步伐加快，以特斯拉、摩根大通、苹果、高通等为代表的头部跨国公司将锚定高技术和新兴领域，加快在华布局。

国际市场是“中国制造”的重要流入地

国际市场对中国制造业发展的意义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积极开拓国际市场，是中国由贸易大国迈入贸易强国的必由之路。据行业估算，中国制造业产出占全球比重约30%，但国内市场需求比重为18%，至少有12%的产出需要在国际市场消化。世界贸易组织数据显示，2023年前三季度，尽管国际市场复苏疲软，但中国货物贸易总额及出口额占全球比重仍保持在12.3%、14.2%，与上年同期持平，显示出中国制造业与国际市场具有较稳固的依存关系。另一方面，积极开展境外投资，推动中国制造业走向国际市场，是中国主动优化全球供应链布局的必然选择。目前，制造业已成为我国境外投资流量第二大、存量第四大行业，在全球范围配置资源能力正在持续增强。

从外贸结构看，制造业出口商品结构逐步向高附加值产品倾斜。过去5年，车辆船舶、化工制品、金属制品等重工业品的出口规模及比重增长显著，2023年，上述大类商品出口额较2018年分别增长了212.5%、119.5%和118.8%。其中，车辆船舶已成为近年来带动我国出口增长的主要动力源，大众、宝马、本田、特斯拉等国际汽车巨头利用中国产业链独特优势加快向新能源汽车转型，带动了全球汽车产业绿色化转型进程。

从境外投资结构看，中国企业在境外的制造业投资规模稳步增长，子行业结构持续优化。制造业境外投资的二级子行业数据显示，汽车制造业、计算机通信制造业、金属制品业是境外投资流量最高的三大行业领域，2021年投资规模分别达到42.7亿美元、32.5亿美元和23.9亿美元。

发挥外资与国际市场的积极作用，推动中国制造业高质量发展

长期以来，外资与国际市场对促进中国制造业快速发展发挥了积极作用。应该看到，中国产业体系日趋完善，国内市场日益庞大，高效利用外资与国际市场的有利条件更为突出。实践证明，外资与国际市场是中国制造业发展“源”与“流”的重要组成，只有准确研判外资和国际市场新变化，才能以不变应万变，稳中求进拓展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新机遇新空间。

中国制造业对外开放的大门将越开越大。国家主席习近平在第三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开幕式上宣布，中国将全面取消制造业领域外资准入限制措施，展现了中国高水平对外开放坚定的信心和决心。当前自由贸易试验区版外资准入负面清单中制造业条目已完全清零，全国版外资准入负面清单也将全面取消制造业领域外资准入限制措施。中国制造业正在对接高标准国际规则，从商品和要素流动型开放向制度型开放转变。

中国制造业利用外资有较大的增长空间。中国制造业正在从全球产业链中低端向中高端加速转型升级。无论是项目建设还是生产，都有全世界无可比拟的惊人速度，特斯拉公司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就曾对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创造上海乃至全国同类项目落地的历史纪录深感“震撼”。中国还有其他国家所难以企及的工业体系和潜力巨大的消费市场，以质量和效率为主要特色的综合优势正在形成。随着中国产业体系数字化、绿色化转型的不断深入，高技术和新兴领域制造业投资有望保持快于总体投资的发展态势。

“中国制造”正以崭新的姿态取胜国际市场。以中国汽车制造为例，2023年中国汽车出口量超越日本，位居世界第一，以高质低价最优性价比进入了全球电动汽车的核心市场。在电池领域，美国卡内基基金会报告显示，中国使用铁和磷酸盐替代锂离子电池所需的金属镍和钴，原料更易获取，成本大为下降，磷酸铁锂电池占据了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60%以上的份额。同时，中国积极研发钠离子电池，成本有望比磷酸铁锂电池降低一半。《哈佛商业评论》表示，中国电动汽车的关键优势之一是掌握了核心技术。穆迪认为，中国电动汽车行业研发应用新技术的速度无可匹敌。可以预见，在未来国际市场上，新能源汽车等来自中国的技术密集型高附加值商品将进一步取代传统轻工业品，成为中国制造的新主导。（来源：中国经济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