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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建:耐心资本与技术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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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gecccn 于 2024-6-28 09:46 编辑

赵建 西京研究院创始院长 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成员
(本文为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首席论谈”第八期《耐心资本与技术创新》,由“首席论谈”主理人薛清和对赵建老师进行访谈,并形成最终文本。)
今年4月中央政治局会议强调:“要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要加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布局,培育壮大新兴产业,超前布局建设未来产业,运用先进技术赋能传统产业转型升级。要积极发展风险投资,壮大耐心资本。”
高层会议首次提出“耐心资本”,受到市场的关注和热议。尤其是在“税收倒查”的舆论风口上,如何理解耐心资本,如何构建长期投资的制度环境,关系到市场预期能否改善,经济能否持续增长。
耐心资本是一种新的政策语言国家基金是一种典型的耐心资本
从经济学的逻辑来看,资本的期限,不以个人或机构的意志为转移,由市场价格决定。市场价格有效地配置资本、转移风险和安排期限。而“耐心资本”,在资本的期限上增加了主观评价或要求。何为耐心的资本?何为不耐心的资本?或者说,如何衡量资本的耐心与否?
我们需要从顶层设计的政策语境的构建上去理解。我一直研究政策语言学,近些年中国涌现了很多新的政策语言,比如房住不炒、高质量发展、新质生产力等等;十九大以来,逐渐构建了一套与之前的简单的高速增长时代不一样的政策语境。我们需要在这个的新政策语境下去理解耐心资本。
新的政策语言是针对过去经济发展中的问题而提出来的。当中国这个经济体逐渐告别高增长时代,用质量替代速度,追求高质量发展。如何实现高质量发展?过去人口红利时代,通过人口、土地、资本等资源要素的积累,推动经济快速增长。随着人口增速下降,土地资源紧缺,这种增长动力逐渐式微,同时资本堆积形成的房地产泡沫、地方债风险也持续增加。这种生产力是旧的生产力,无法实现高质量发展。要实现高质量发展,必须是新的生产力,依靠技术、产业与制度创新来提高经济效率。
我们回到新的政策语境体系下去理解耐心资本。比如说,城投企业将大量的贷款投入到跟房地产相关的土地开发中,开发商使用高周转高负债的方式搞房地产,居民加杠杆炒房,这固然是投资方式之一,但如果大规模如此操作,那么这种资本就容易推高债务风险。今天讲房住不炒,说的是房子回归居住本质,相应的投资房产的资本是耐心的,属于追求租金回报的一种资本,类似于如今发达经济体的房地产市场。当然,这不能排除房地产的金融属性、财富属性。土地是一个国家的固定资产,对房价看涨不一定不是耐心资本。耐心的基础是信心,对一个国家的发展充满信心,一般来说,对内体现在房价上,对外体现在汇率上。
可见,“耐心资本”的概念,接近长期导向资本,往往与长期主义联系在一起。跟短期投资或投机相比,耐心资本的投资期限更长、战略定力更足,与时间做朋友,与风险相伴随,坚持长期投资、价值投资,更可能聚焦在重大科技创新领域、国家基础设施领域,以及基础教育和人力资本提升领域。
“耐心资本”提供者,可以是创业者、企业家、风险投资人、资本市场投资人,也可以是国有银行、国家养老基金、主权财富基金、央企国企。
在新的政策语境体系下,将耐心资本与高质量发展、新质生产力相结合,我们认为,高层会议倡导耐心资本,可能有这么两点考量:
一是支持长周期的重大技术创新和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提升新质生产力,推动高质量发展;
二是支持政府逆周期调节,发行超长期特别国债,加大政府战略性投资。
当下,经济预期转弱,有效需求不足,民间投资低迷,防御性储蓄和定期储蓄大增,政府扩张国债尤其是超长期特别国债融资,将投资期限拉长,把居民储蓄花出去,投资市场参与程度较低的战略性工程。
融资与投资的期限必须高度匹配,国家战略性工程是长周期投资,必须配置长期资本。粤开证券首席经济学家罗志恒研究发现,超长期国债的资金投向与各国公共财政政策目标紧密相连。例如,日本的超长期国债占比达到44.8%,主要用于再融资以及支持其养老金支出等关键领域。德国的超长期国债占比达到27.8%,主要用于长期基础设施建设和绿色投资领域。中国超长期国债占比偏低,低于日本、美国、德国等经济体。相比之下,我国超长期国债占比偏低,仅为16.9%,仍有一定的提升空间。
根据当前的政策,超长期特别国债重点聚焦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推进城乡融合发展、促进区域协调发展、提升粮食和能源资源安全保障能力、推动人口高质量发展、全面推进美丽中国建设等方面的重点任务。
包括国家主权基金、养老金、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超长期国债等国家基金是一种典型的耐心资本,它们的投资周期长、追求稳健,而且具有公共属性,长期投资大型基金、科学研究、养老与民生,教育与人力资本等。
风险投资是另一种耐心资本金融市场越发达资本越有耐心
耐心资本的提出可能跟去年美国兴起的人工智能革命浪潮有关系。这轮人工智能革命浪潮,吸引了大量的风险投资与金融资本,并且推动英伟达、微软等七大科技巨头的股票大幅度上涨。在国际地缘政治风险持续增加的今天,国与国之间的技术竞争日趋白热化,中国对包括人工智能在内的新技术的投资越来越迫切。政府希望引导更多的资本,除了国有资本外,还会有更多的私人资本投资重大技术创新和传统产业转型升级领域。
不过,私人资本有其自身的规律,风险投资和金融市场是技术创新的重要条件,长期为大规模、高风险的技术投资提供融资。换言之,风险投资是另一种可以长周期支持技术的创新的耐心资本。
与国家基金相比,风险投资的“耐心”特征呈现不同的特点。
创新是从0到1的过程,不存在不确定性,这决定了技术创新是一种风险事件。重大技术创新是高投入的迂回生产,周期更长,风险更大。如何降低投资风险?
风险是无法消除的,只能转移和有效配置。金融市场可以通过价格有效地转移和配置风险。比如,企业家(创业者)通过融资将一部分资产与风险转移给天使投资人,后者将其转移给风险投资人,后者将其再转移给股权投资人,后者将其转移给第二个股权投资人,股权投资人通过公司上市将资产和风险转移给股票投资人。这还没结束,股票投资人将资产和风险转移给其他股票投资人,而其他股票投资人可能将资产用于质押或做成其他金融产品,如此风险进一步转移到整个金融市场。
从天使投资、风险投资,再到股权投资、股票市场,最后到整个金融市场,这并不是击鼓传花的游戏,而是风险伴随着资产在不同市场的价格调节下层层转移、有效配置。让能够承担得其风险的人继续承担,不能承担边际风险的投资者尽快出清。每个投资者在风险边际范围内为技术创新提供源源不断的融资,进而支持重大技术创新。
风险投资的成功逻辑在于流量,而非存量。对此很多人误解颇深。
比如,1993年,黄仁勋获得的第一笔融资是红杉资本的两位天使投资人联合投资的200万美元。1999年,英伟达在纳斯达克上市时,这笔天使轮估值已有38倍之高,而最新市值已达到惊人的2.8万亿美元。
如此例子在中国也有。2001年,南非报业集团以3200万美元代价从李泽楷、IDG资本和腾讯创始人团队手中收购了46%股权。巅峰时期,这笔投资实现价值近1400亿美元,创造了4000多倍的投资神话。如今,南非报业集团依然是腾讯的大股东。
这两个案例是耐心资本的典型案例。不过,很多人对此有误解,认为死拿不放就是耐心资本。其实,风险投资的成功逻辑不是存量,而是流量,即流动性。
天使投资人长期持有英伟达,南非报业集团长期持有腾讯,其原因除了看好英伟达和腾讯的长期增长性,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金融市场保持足够的流动性。金融市场越发达,流动性越好,风险配置得越充分,风险反而越小,资本反而越有耐心。如果金融市场不发达,流动性枯竭,资本只会想方设法卖出。所以,发达的流动性好的金融市场可以有效地配置风险,这支撑了资本的耐心。
风险投资也是一种耐心资本,其耐心来自“流量”,而非“存量”。国家资本是一种长期投资的耐心资本,是一种存量资本,而风险投资是一种高流动性的耐心资本,是一种流量资本。
其实,风险投资与国家基金高度匹配,二者可以相互协作、相互促进。发达的金融市场可以为国家资本配置风险,提供退出市场。在全球金融市场中,风险投资、股权投资成功地打造出了类似于英伟达这样的大型科技龙头股,而各种国家基金则广泛地参与其中(含指数ETF)。制度性改革是培育耐心资本促进技术创新的关键
如今,我们的投资遇到一系列的挑战。比如,大量的银行贷款、民间资本进入房地产,消耗在炒房上,推高了资本泡沫和债务风险。过去地方城投企业借了大量短期债,投资了大量跟土地有关的短期项目,利率高,风险大。地方政府债务压力越来越大,部分地方增加了税收的增收力度,这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民间投资的担忧。又如,近些年民间投资信心低迷,外资投资增速下降,股票市场投机现象严重,耐心资本和价值投资不足。
如何构建有利于耐心资本、长期投资的市场环境?
以上问题可以分为两大类,并使用不同的方式来解决:
一是周期性问题,周期性问题需要政策来解决,提供政策性耐心。
当前,宏观经济的有效需求不足,尤其是房地产全面下滑后,民间投资下降,市场价格下跌,反推债务风险上升。当一个经济体面临资产负债表风险时,资本忙着避险,居民急着还债,不可能有耐心。怎么办呢?根据凯恩斯的经济政策,当私人部门需求不足时,政府应该主动出击,实施逆周期政策,主动扩张财政和货币,增加公共投资,拉动总需求修复。
货币政策上,央行需要果断施策,该降息时降息,该大幅度降息时大幅度降息,尽可能压低实际利率,降低实际偿债负担和融资成本。在明斯基时刻,央行必须扮演最后贷款人的角色,充当最后的买家、边际定价者,成为资本市场的守门员,构筑私人投资的最后一道防线。
货币政策应高度重视预期管理,高度关照国民的市场情绪。当危机发生时,投资者恐慌抛售资产,央行果断出击,大幅度降息,甚至实施量化宽松,大规模买入资产,很快就可以遏制恐慌蔓延。市场保持充足的流动性,资本才不至于过度恐慌。待市场缓慢修复,耐心则逐渐形成。
财政政策上,财政部应该突破常规,实施扩张性的财政政策。尤其是,中央政府需要大规模发行超长期特别国债,扭转当前央地债务与信用的错配,债务期限与风险的错配,化解地方债务风险,抑制地方征税、罚款的冲动,给民间投资提供安稳的营商环境;同时,提高中长期、超长期国债的占比,增加国家战略性投资,主动拉长投资周期,增加耐心资本。
政府需要通过加大公共支出直接为私人部门创造收入。根据新凯恩斯主义的观点,将财政资金转移给居民收入,由于居民的边际消费倾向重,容易将财政资金转化为购买力,进而提振消费需求,市场流动性也会大大增加,可以迅速地改善市场预期。这是提振民间投资信心和消费需求最直接的办法。疫情期间,美国联邦财政部发放纾困基金的效果一定程度上验证了这一观点。
所以,恐慌的消除来自央行的果敢和担当,资本的耐心来自财政的坚守和有方。
二是结构性问题,周期性问题需要改革来解决,提供制度性耐心。
金融、税收、信贷等结构性问题,需要通过深层次的制度性改革来解决。为了提振民营企业投资信心,政府出台了很多措施。这些措施提供的是政策性耐心,从根本上来说,让民营企业放心安心投资靠制度性改革,形成制度性耐心。
比如金融市场改革。降低风险最好的办法不是打压金融市场、抑制流动性,而是培育发达的金融市场。怎么才能培育金融市场?构建市场化法治化的股票交易制度。所谓市场化,就是资本能进能出、自由进出,广大投资者决定谁能进、谁必须出、谁多少钱,这样资本才放心、安心。所谓法治化,就是资本遵循契约,依据公开公正的交易制度来衡量风险与交易,这样资本才有耐心、有信心。股票市场是契约密集型市场,金融交易没有实体,每一笔交易都是合约交易,每一笔合约都依赖于交易制度保护。同时,监管机构应该着力打击内幕交易、违规套现、权力寻租等违法行为。
全国人大需要建立完善的司法体系来保护所有权、经营权和一切合法权益。经济学家德·索托(2000年)揭示了资本的秘密,他提出资本为什么在第三世界难以获得成功,原因是这些国家缺少关键性的财产权表述。个人财产权、企业经营权无法得到法律的有效保护,这些国家的资本始终无法持续增长。
比如,我们现在的城市土地使用权还是50年或70年,如果宣布永久,法律上确定下来,可以增加资本的耐心和信心。农村集体土地的产权,如果能够进一步落实,产权交易就会更加顺畅、流动性更好,企业反而愿意在土地上做长期投资。
这里我们加入预期的因素。在转型国家,最开始难以形成像欧美国家一样完善的产权保护法律,预期管理就变得非常重要。邓小平非常善于实施预期管理,他反复强调“一百年不动摇”,让人们建立对改革开放的持久信念。在法律体系尚未完善之前,预期不稳定或逆转非常容易导致投资谨慎和资本退出。当前,我们需要对国家转型过程中的历史问题保持谨慎态度,不随意掀起倒查整顿运动;同时,打击抹黑民营企业家的恶劣行为,创造更加宽松包容的舆论环境和社会氛围。
反过来说,通过制度性改革,用法律来保障改革的成果,明确和保护个人产权、企业经营权和一切合法权益,可以最大限度地改善市场预期,激励耐心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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