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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理策略] 张海荣:基层善治中如何发挥下沉干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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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28 09:07: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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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荣(北京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导)

  改革开放以来,基层治理体制机制发生了实质性改变。无论是城市社区还是农村社区,计划经济时代过于“单向度”上传下达的行政化管理格局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基层群众自治。囿于主客观条件欠缺,转型期的基层治理尤其是农村的发展建设出现诸多困境,组织资源乃至“主体性”不足成为“困中之重”。基层治理能力不提升,国家治理现代化的目标就很难实现。在城乡融合、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背景下,就干部下沉的意义、角色担当及成效检视等做深入的学理分析,实属必要。
  干部下沉:提升基层治理能力的现实诉求
  基层社会的发展和有序治理即“善治”,从历史到现在,事实上均需要有“引领者”。新时代倡导干部下沉,不仅符合“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因素”的历史经验及逻辑,更重要的是,旨在破解转型期基层因缺乏必备资源,以及群众自治能力不足所导致的难题。
  第一,有利于解决基层治理人才缺失问题。人才流动是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重要因素之一,也是考量一个国家发达与否的主要参照指标。随着传统计划经济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快速变迁,人力大规模流动势所必然。由于城乡发展、区域发展不平衡,尤其是教育资源的不均衡和收入差异,转型期基层人力资源流动走势基本上是外流。人是发展的主体,人才外流使得基层难有活力。
  比起城市基层组织,农村地区尤其是广大中西部地区的农村,原有的集体组织大都解散,共同体处于松散状态。青壮年常年离土离乡,外出打工,在农村的基本是以妇女、儿童和老人为主体的“三八六一九九部队”。村两委换届选举尽管颇费心力,但更多时候却只能在有限人员内选拔。有些行政村甚至不能合法有效地选出村书记和村主任,这种情况即学者所言的“行政荒漠化”现象。现今,不少基层社区组织,即便选举流程规范、选举结果有效,相关组织往往名不副实,部分组织变成了对上负责的官僚化组织,行政化趋势明显,越来越脱离群众。
  干部下沉参与基层治理,不仅担当起引领基层发展和重塑基层组织的助力角色,对缺乏乡贤与能人带动的广大基层社区而言,在某种程度上能起到立竿见影的“人才回流”作用。在社会组织参与度低、基层组织公信力及领导水平难有提升的时候,下沉干部的积极作为无疑为基层注入了新鲜“血液”。
  第二,有利于破解基层治理机制不健全的问题。从历史上看,改革开放前,基层社会的治理可谓“简约与低行政成本”的治理。该时期乡村治理机制由如下环节构成:计划安排生产生活、户籍管控、柔性社会主义教育及阶级斗争的整肃。奠基于熟人社会中似“闭合线路”的制度安排,尽管存在管制有余、活力不足等诸多问题,却不失为系统、有序和有效的一种方式。如研究者所概括,人民公社是空前的,也可能是绝后的乡土社会形态。它彻底改变了传统乡土社会,使乡土社会发生了亘古未有的巨大变化,但社会秩序却超常的稳定。城市基层治理与乡村治理名异实同,即制度逻辑相同。这样的基层治理顺应了党和国家高效的社会整合和动员。
  转型期意味着整个社会系统内部结构发生了显著改变,社会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心理结构、价值观念、分配形式等有着深刻的革命性变革。基层原本比较封闭的管控型治理失去效力,被群众自治所替代。置身在开放环境、复杂生态中的群众自治,如前文所述,缺乏一定的主客观条件,有效治理机制的构建比较艰难。针对治理状况不容乐观的农村,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要“健全自治、法治、德治相结合的乡村治理体系”。事实上,无论城与乡,迄今大多数地区尚未建立起系统有效的制度机制,基层治理存在一些问题。
  干部下沉本质上是为破解问题而来的。这一“自上而下”的帮扶、建设及引领,因党和政府积极推动而广泛地开展起来。下沉干部融入基层,在解决问题中创建的机制措施,对革除乱作为、不作为的官僚积弊,乃至重塑基层行政伦理等无疑是一种有力地促进。“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渗入外力主导的基层治理实践固然需要不断反思,以规避基层产生“等靠要”之类的惰性问题。无论如何,当前的干部下沉是一条可以撼动各方的行动方案,是完善基层治理机制的重要一环。构建这一机制,也是党和国家打通基层“最后一公里”的可靠举措。
  第三,有利于化解基层价值认同危机问题。转型期基层治理困难,从民众心理和观念层面审思,主要是寓开放流动的时代和环境中,半熟人社会乃至陌生人社区,缺乏原本熟人社会中人际交往所具有的共同体价值认同。讲情面、重威望和认说理,是熟人社会日常倚重的治理办法或曰规则。改革开放前即便受浓重的阶级斗争思维影响,农村社队和城市厂矿企事业等基层单位,群众间若有矛盾纷争,大都诉诸于有人格魅力的队干部和居委会干部。这是一种颇具德治乃至某种自治意味的低成本治理。
  熟人社会里的价值认同,所营造的“民风淳朴”,与其说是个体自觉践履道德规范的产物,不如说是“熟人社会”里道德舆论压力的结果。共同体一旦松散,舆论压力微弱,自然会产生离心离德问题。囿于公共性不足,“只顾眼前”“搭便车”“各人自扫门前雪”等心理势必占上风。在分散状态下,基层民众因凝聚而生的仗义执言、交换信息以及积善抑恶的谴责监督等,均失去应有的空间和效力。
  角色定位:“多维一体”的作为与担当
  就机关干部与社会的关联而言,新中国成立以来,“干部下乡”便是一种常态化的制度安排。干部下基层,通常是传达并督促党和国家战略目标的落实。新时期的干部下沉,笼统地讲,也是“干部下乡”,不同的是,“下沉”的着力点在于提升基层治理能力,不是简单地落实政令。因此,下沉干部必须做好自身角色定位。俗语讲,“宁带千军万马,不带十样杂耍”,到基层工作,实属不易。在人才资源欠缺、民众诉求多元的环境里打拼,下沉干部需“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般地努力作为,要有多维一体的角色定位和担当。
  首先,把握方向走势,应是“政务官”。政务官和事务官一般被定义为:需经政治会议决议任命之官吏为政务官,其由政务任命,依例尽量不从事务官僚系统升上来;承政务官之指挥,执行事务者为事务官。在这里,区分不是为了厘清两者的区别,旨在说明“政务官”是“有大局观,视野比较宽广,具有指挥力和关照全局”的人。他们擅长根据情势掌握方向,仰望星空以规划蓝图。
  处逆境、险境中临危不乱,能将复杂的矛盾冲突高效地化解,对于下沉干部来说,更需要有“政务官”的能力和担当。村干部选举、土地征迁以及个体或者群体非正常信访,这些在学理上应被划为转型期基层需要破解的常态问题,现实中稍有不慎,可能会引发恶性和群体性危机事件。若缺乏大局意识,下沉干部难有作为,下沉也就失去了意义。
  与此同时,危害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直接给基层社会造成严重后果和影响的突发事件,如自然灾害、事故灾难、公共卫生事件、社会安全事件等,在转型期发生。如,当前新冠肺炎疫情及其引发的各种次生灾害,能否妥善处置,全方位考验着下沉干部掌控局势的作为与担当。
  其次,落实治理举措,应是“事务官”。与政务官相比,事务官旨在解决一个领域中具体的、重要的工作,侧重落实;换言之,在于脚踏实地“描画景致并仔细着色”。在民众主体性发挥不够、基层治理资源比较贫瘠的情况下,下沉干部更多时候必须承担起“事务官”的任务。
  下沉干部并非各个身经百战、颇富资历和有做事经验。对于资历较浅、经验不那么丰富的“三门”干部而言,做“事务官”的定位比较适合。由于年轻和生活工作环境相对简单,需要多方磨练,下沉中不急于“谋篇布局”,应先踏实做事。在经办具体事情中摸爬滚打,通晓基层的“人情世故”,即懂得基层治理所需要的“常识”。如此,才能完成下沉任务,深化“群众吹哨、干部报到”等制度机制。
  最后,涵养基层生态,当“为师者”。“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理论上,下沉干部是为破解基层问题而来,会得到基层干部和群众的真诚欢迎。但在现实中,基层干群作为主体,价值观念多元,并非完全理解和接纳下沉干部也是客观存在的。基层治理之所以困难重重,很大程度上受限于一些基层干部和群众视域不宽、观念狭隘。
  囿于复杂的利益取舍以及盘根错节的人情世故,即便基层组织内部人员,也存在“家丑不外扬”“外人不可靠”等想法。在错误思想主导下,会给下沉者制造障碍,如提供信息故意掺杂“水分”等。此时,需要下沉干部有师者的包容与忍耐。一位驻村干部讲,其进村工作不久,遇到征地的事。关于被征土地的数目,镇村干部中均存在不告知实情之人。他感觉比较“微妙”,于是在下班途中作了实地丈量。待大家决策商讨时,说到地亩数据,他娓娓道来。对方心照不宣,从此不再故意“使绊儿”。

实事求是地讲,一直以来本是“同路人”的系统,大家潜意识中始终存在“内”与“外”的划分,无谓损耗相伴而来。欲打通这种复杂隐性的“人际隔膜”,下沉干部必须是兢兢业业、能压住阵脚的“师者”。赢得基层干群的尊重与佩服,才能有效融入基层治理。这一过程如同硬币两面,费心费力地授业、解惑,同时也是传道的过程。
  成效检视:“双用力”的核心和节奏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加强社会治理制度建设,完善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的社会治理体制”。欲实现这一目标,首要的是改善基层治理。从人的角度讲,良善的社会治理,彰显的是主体人的精神风貌,如鲁迅先生所言,“生存两间,角逐列国是务,其首在立人,人立而后凡事举”。新时代干部下沉参与基层治理,同样要着意于人的建设,事实上这既是改造他人也是改造自己的过程。在“立人”方面,如何“向下用力”和“向里用力”,可成为检视下沉效力的关键点。
  第一,“向下用力”时,注重发挥民众的“主体性”。从历史角度和实践主体看,近代以来参与基层建设的无外乎两种力量:一方面是外来的组织引领者,另一方面是基层社会的民众。两个主体间的关系,可谓他力与自力的关系。因各自生活背景、价值观念等方面的差异,在基层治理中自然会产生一定的张力。
  这种张力,可用“双向理论”来诠释。就乡村治理实践而言,前者存在着以“百年激进”为特点的“正向运动”——作为数代主流知识分子追求与梦想的现代化“大计”,以及在这一想象下产生的对乡村包括政治经济文化、知识生产、评价体系在内的各种影响;与此同时,农民基于本土需求和感知,往往生发自主而不遵大计的“反向运动”。
  时过境未迁,相关理论和经验并不过时。转型期囿于基层建设的根本性、迫切性与艰巨性,内外结合着力,必要且必需。但作为他力,实践过程中该有一种“群己边界”之类的“边界”思维,保持不越位的警惕,使得基层建设和治理一如历史时期所追求的“立人”,重在涵养。换言之,干部下沉,应想方设法创造激发农民主体性的环境和条件,杜绝心急气傲、颐指气使地“主导”,乃至功利性地为了政绩而“打造”。
  第二,“向里用力”时,始终不渝地进行精神追求。基层治理中的诸多困境,归结起来,根本原因是“人的问题”。在乡村建设中,精神文化建设尤为重要。解决精神文化问题,如梁漱溟先生所言,“不在他力而宁在自力。贯乎其中者,盖有一种自反的精神,或曰向里用力的人生”。顺着精神文化脉络梳理,现代化本质上是人的现代化,需要人在经济活动及社会治理方面有理性契约精神,即现代工业文明孕育而生的“法”“理”等价值观念。基层有序治理概莫能外。百年变迁,无论城市与乡村,已经在现代化征途中驰骋了一个世纪。在这一征途中,无论遭遇怎样的困境,都必须锐意向前,遇水架桥、逢山开路,因为没有回头路可走。
  锐意于精神追求,是一个历久弥新、完成起来又颇令人棘手的课题。基层治理成效和走向,最终取决于民众的精神气度及行动实践。置身在现代化环境与坐标中,基层社会吐故纳新的发展变迁一如历史,需要的是适应时代变换的新人或曰新民。就下沉干部而言,在引领民众的同时,构筑自己的精神高地,不仅赋予下沉“政治意涵”以新的高度,也体现了“成物”与“成己”的辩证关系。
  在下沉中潜心历练、不带功利地付出,具体包含着两重创造:一种是积极创造生产生活,表现于外面的,借用古人的话名之为“成物”;还有一种是在一个人生命上的创造,如明白通达或个人德性,……这一面的创造,也可以用古人的话名之为“成己”。
  其实,“一切诸经,皆不过是敲门砖,是要敲开门,唤出其中的人来”,无论有多少复杂的关联,“向里用力”的“立人”理应是当下基层治理走出困境的关键所在。因此,“向此努力”的干部下沉,其成效自不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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