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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实(工银国际首席经济学家、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 全球经济进入熵增阶段的主要成因
我们回忆一下2022年,我们看到全球经济相较于去年的预测包括相较于去年的增长水平,基本上是经历了大幅的下行。今年我们也看到了通胀的持续上行,全球通胀整体超过8%,这是一个非常罕见的状况。今年我们也见证了美联储过去40年里最严厉的一次持续加息,也带来了全球金融市场持续的Risk of状况。所以不可避免我们今年在投资上见证了非常罕见的所谓“四杀”格局。股市、汇市、债市包括数字货币市场都见证了一系列极端的行情。所有这些放在一起,我觉得我们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形容2022年,这个字叫“熵”。
熵实际上是一个物理学的概念,它代表的是混乱的程度。这种混乱程度毫无疑问在2022年是持续放大,所以我们可以讲2022年我们经历的是一个非常明显的熵增阶段,就是混乱不断叠加的一种状况。这种混乱的叠加到底是基于什么原因?我觉得实际上它更多深层次反映的是我们世界在新冠疫情百年一遇的公共卫生危机的冲击下,一系列短期的混乱的因素和一些长期的内生积累的混乱因素正在发生一种深层的作用,共同引致了一个非常剧烈的熵增阶段,就是2022年的熵增阶段。
造成熵增的原因我们总结一下,我觉得有六个原因。第一个是百年一遇的公共卫生危机引致了全球的滞胀和供应链的失序。这是我去年讲的经济学角度的供给冲击的故事。造成熵增的第二个原因是全球两极分化和“K型复苏”使得保护主义盛行。第三个造成熵增的原因是基础科学的天花板效应对生产力发展形成了瓶颈。今年我们看到摩尔规律,包括很多东西都在失效,我们人类经济世界真正的感受到了技术的瓶颈。这种技术的瓶颈实际上对于整个实体经济的全要素生产力的下行正在造成一些长期的影响,这是从科学的角度。
第四个角度,我们可以看到传统经济向数字经济系统性转变的过程中正在发生一些断层与矛盾。我们总是会认为数字经济取代传统经济,包括数字货币取代传统货币可能会是一个势在必然的事,但是势在必然的未来并不是那么容易到来。我们看到加密货币的市场今年出现了剧烈的下行,包括数字经济的一些瓶颈,都告诉我们人类经济世界整体的模式转变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所以这是从发展模式的角度来看,确实是存在一些熵增的混乱因素。
第五个造成混乱的原因是文明冲突和大国博弈造成了地缘形势的紧张。今年我们从3月份开始就看到了俄乌冲突的爆发,直到今天还没有彻底结束。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我们看到了更多的不确定性的形成,这也是长期的博弈和历史演进的过程中我们必然会看到的一个现象。它也是形成了熵增的一个原因,这是从地缘政治的角度。
第六个角度我们从自然的角度来看,2022年是太阳黑子活动比较弱的一年,我们称之为太阳黑子活动的极少年。之前我也做过一些分析,实际上我们人类经济活动是非常受到能量辐射影响。在太阳黑子活动极少年,往往都是我们经济金融失序的年份,往往也都是我们人类情绪抑郁变得焦虑不安的一些年份。历史上一些非常有名的金融危机、经济危机发生的年份很多都是太阳黑子活动的极少年。
我们刚才讲的六个角度,政治、经济、地缘、自然,我们都能看到它共同形成了2022年整体的熵增阶段。这是短期突发性的因素和长期内生积累因素的共振。所以2022年我们经历了这么伤筋动骨的一个熵增的阶段。
2023年全球经济将走向熵减之路
我们再看一下2023年,我们会发现熵增的阶段正在迎来转折,我个人判断2023年我们会由熵增的阶段进入到熵减的阶段。就是说我们真正从2023年开始踏入熵减之路,这也是我对2023年整体预测大的方向。
为什么会由熵增变为熵减?我觉得有两方面关键的原因。一方面关键原因是短期的因素都已经开始出现转机,一些造成熵增的因素已经处在了极端的状态,它现在正在往好的方向做一些转变。也就是一些坏的因素或者负面的因素,它很难变得更加负面,物极必反,正在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生演化。年末我们伴随着新冠疫情的一系列变化,我们也都感觉到这个事情也正在迎来终结。
另外一方面,我们可以看到一些长期的因素有望获得改善,均衡回归正在自然产生一种正向的作用力。我们看到一些好事正在逐渐发生,这些积极的因素正在不断积累。所以我们可以由此得出一个判断,造成熵增的这些所有的作用力正在迎来一个极限,而正在推动我们走向熵减的这些作用力正在逐步发生作用,这就是我们会做出这样一个重要判断关键的原因。2023年全球经济将会结束过去三年整体的熵增的阶段,开始迎来一个熵减的过程。全球政策的有所作为和有效协同是推动熵增转向熵减的一个核心的动能。
我们人类之所以能够走到今天,就是因为我们从来不放弃。我们人类经济社会永远都是裹挟向前,退二进三的一种过程。所以我们自然的努力和一系列的付出,都会给我们对抗熵增的宿命带来更多的一些帮助。但是我们要知道熵减这种事情是痛苦的,熵减是要付出努力,熵减是有成本的。2023年我们虽然踏上了熵减之旅,但是我们需要付出很多的代价。这个代价是什么?就是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之内,我们还将继续的承受滞胀的压力所带来的挑战。我们所有人都要付出更多的一些努力,承受一些阶段性的痛苦,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
2023年全球的滞胀格局也会由此延续,但是我们也要知道供应链的重塑、产业链的优化、结构性的调整和全球化的蓄势,也会为我们拾阶而上培养一些新的动能。但是如何去实现让熵变得更小一点?只有两个方向的努力值得期待。第一,要让封闭的系统变得更加开放,也就是要打开自己,打开世界,这是第一个努力的方向。第二个努力的方向是什么?就是系统的内部要变得更加活跃,更加有生命力,就是要提升系统内部的竞争力。这实际上是从熵增走向熵减的两个最关键的因素。第一、变得更加的开放;第二、变得更加的具有竞争力。这也是我们预判明年全球经济的政策、全球经济的一些主要的方向的一个关键的判断依据。
这里总结一下,2022年包括全球经济的过去三年以及现在,我们都处在一个40年量级的熵增的阶段。新冠疫情引致的供给冲击带来了短期的滞涨和长期的全要素生产力的下行,全球经济遭受了重创,金融市场巨幅震荡。经济的颓势也伴生并引致了我们看到的非经济层面的秩序的紊乱,地缘政治高度紧张,全球化暗礁四伏,这就是熵增的过去。
未来我们看到熵减之路虽然遍布荆棘,但是前景可期。2023年是全球经济踏上熵减之路的转折之年,一方面造成混乱和失序的内生因素进入到了能量的衰减期,这将为熵减创造条件。另外一方面追求平衡与秩序的外生努力将逐渐的释放正能量,这将给熵减提供帮助。这就是我们看待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一个主线的逻辑。
国际金融市场主题切换——布局
明年的布局,从避险转向布局,我个人建议有三个重要的大方向。第一、要对均衡的回归保有耐心。无论是实体经济还是金融市场,2022年和2023年的连续“滞胀”和大幅调整都是一种均衡回归的方式,但是一定程度上来看也是出现了明显的“超调”。我们知道包括今年港股一度跌破15000,美股很大的跌幅,包括我们前期看到的很多金融变量或者经济变量的一些调整,实际上从方向上是合理的,但是从幅度我觉得是明显超调的。所以超调一旦趋势发生一些大的转变之后,就会往另外的方向做进一步变化。所以我们看到一些区域、行业、市场出现的超调将会在今年年底和明年年初迎来纠正的一种机会,这也是我讲的这一轮反弹的核心动能。这一轮反弹我不觉得是由实体经济的恢复或者实体经济转好所导致的,而是由于整个预期的变化,由于整个超调的一种反向的恢复所带来的,所以我们对均衡回归还是要有一些耐心。
第二,我们要对熵减努力保有期许。熵增对应的是金融市场的贪婪和恐惧,熵减则对应的是自律和自强。所以在熵减的努力上,我们会看到无论是制造业,中国内需的提振,还是整个全球产业链的重塑都会带来一种新的行业性的机会,这种行业性的机会也是值得我们去把握的。
第三个重要的布局方向是对人类未来保有信心。虽然在过去的三年里面经历了一种伤筋动骨的熵增,但是我们还是要相信人类经济社会永远是裹挟向前的。代表着人类经济未来进化的方向虽然现在碰到了一些挑战,但是我觉得长期还是会迎来未来大发展的一种契机。所以我觉得金融市场的一些主题,特别是关于人类经济发展的一些未来进化的主题,虽然在过去几年里特别是2022年经历的一些调整,但是未来我觉得相信还是会有大的机会,这是我对全球经济的一个整体的判断。
因为我是宏观经济学家,又是一个长期base在香港的经济学家,所以今天就跟大家主要讲全球经济运行的一个主要逻辑。我们对中国经济的判断,认为中国经济的现代化也会给整个中国资产估值的回归带来一种长期的动能。中国经济我们相信一些重要的积极变化正在不断发生。我在香港实际上我觉得绝大多数国际投资者现在对中国经济是越来越关注了,对于中国经济我觉得全球的关注点主要集中在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将会以怎样的速度走向正常?现在我们看到中国经济的韧性还是蛮强的,这种韧性我觉得还是我们的企业家,我们的老百姓有一种不服输、不放弃的精气神。我们中国经济有个特点,就是给一点阳光就会非常灿烂,所以我们恢复的速度可能会非常快。所以我个人判断中国经济明年是非常有可能会超预期的。现在我们绝大多数的经济学家对明年的预期大概是在4.5%-5%左右的经济增长,但是我相信中国经济恢复的速度,在这样一种韧性的加持,在政策快速的转变所带来的利好持续释放的作用之下,可能会有一个超预期的表现。
另外一个全球投资者对中国经济非常关心的问题是中国经济长期的经济增长速度未来将会变成多少?未来5年、未来10年,为什么大家会这么关注?因为我们都知道投资中国资产有很多是一些长线的基金,他们现在都要考虑一个问题,特别现在岁末都会考虑明年将会给中国市场多少的份额?这就涉及到对中国经济的长期判断。所以我觉得我们所有经济学家都需要回答的一个问题,就是中国未来的长期的经济增长速度,在中国式现代化的影响之下,在高质量发展的过程之中,将会变成怎样的一个数值区间?这个数值区间还是非常关键的,因为整个全球经济、全球的投资,实际上是对整个长期潜在增长速度的一个比较的结果。我相信中国经济的长期潜能还是非常充沛,关键是我们如何用宏观政策和一系列微观激励的手段,来让潜能有更多的发挥。关于中国潜在经济增长速度的测算,以后有机会跟大家再做更多的交流。
总结一下,全球经济确实是正处在一种非常重要的转变的阶段,过去三年我们都经历了一种熵增的过程,混乱在不断的叠加。但是今年我们看到一系列负面的因素逐步迎来终结,看到了更多的积极因素正在发挥作用。我们看到全球和中国的政策正在逐步转向,聚焦于实体经济的恢复。我们相信2023年将会是全球包括中国踏上熵减之路的一个关键的起始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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