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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风策略] 曾一果:社交媒介环境下“饭圈”文化的自我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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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14 08:23: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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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一果(暨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院长、教授、博导)

  饭圈的自我突破和文化出圈体现在哪些方面?
  1.  数字媒介时代的粉丝参与文本解读和再生产的手段更丰富。
  在数字媒介时代,粉丝们开展参与式文化实践的手段丰富多样,如盗用照片制作表情包、同人文创作和短视频制作等,并借此表达自己对偶像的维护。
  2.  饭圈全面深度地参与到偶像的生产与制造过程之中。
  在互联网时代,粉丝通过应援、打榜、控评和反黑等方式全面参与到偶像生产过程中,粉丝与偶像的物理和心理距离大大缩短,二者之间建立了更加紧密的“共生关系”。
  3.   借助于社交媒介平台,部分饭圈突破文化圈层和壁垒主动介入现实社会与政治生活。
  饭圈的出圈破壁体现了“二次元”亚文化与主流文化交流、接触和融合的趋势。饭圈的政治参与主要以网络恶搞的戏谑方式实现,但此类政治参与形式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可和鼓励。
  01、数字平台下的饭圈文化
  饭圈是由粉丝聚集而成的网络社群,其迅速发展壮大与互联网和新媒介的发展直接关联。粉丝文化现象在报纸和电视占主导地位的传统媒体时代也存在,但前互联网社会的粉丝多以个人追星活动为主,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之中。
  詹金斯在《文本盗猎者:电视粉丝与参与式文化》一书中就指出,20世纪90年代,美国粉丝圈基本在“非正式渠道里”活动:“粉丝们用邮政系统共享自己的作品。同人小说是复印机印出来的。同人视频是用录像机一盘一盘翻录下来的。他们的活动带着极大的社会污名,无论是媒体还是学术圈都不理解他们。他们还害怕掌握着知识产权的媒体公司对他们的混剪和二次创作提出法律诉讼。”20世纪90年代美国的粉丝虽已结成了具有共同兴趣的亚文化社群,但其活动远离公众视野,无法得到社会大多数人的认可。
  互联网则让粉丝们有了更自由、平等和便捷的聚集平台,粉丝既可在其中围绕偶像明星结成隐蔽的趣缘群体,也可组成公开的粉丝组织:“网络为内容共享提供了新平台,随着更多了解他们的行为,发现他们的价值,粉丝人群也会大量增加。”尼克·斯尔尼塞克这样评价数字平台的价值:“从最普遍的层面来说,平台是数字化的基础设施,使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群体能够进行互动。它们将自己定位为将不同用户聚集在一起的中介,这些用户包括客户、广告商、服务提供商、生产商、供应商,甚至实物。通常,这些平台还提供一系列工具,使用户能够构建自己的产品、服务和市场。”斯尔尼塞克虽然没有讨论数字平台对于粉丝文化生产的意义,但他强调了平台的“中介价值”,借助于平台中介,分散四方的粉丝用户才被连接起来,得以在网络社区围绕着偶像明星开展多样化的互动交流和文化实践。
  随着互联网平台迅速发展,围绕着不同偶像形成的各种饭圈不断壮大,并越来越受关注。饭圈惊人的造星能力也颠覆了粉丝和偶像明星之间的传统关系,孙佳山认为这是一种新的明星文化结构,在其中,“偶像和粉丝正日益结成一荣俱荣的利益、情感共同体。前者需要流量数据的支撑形成影响力,后者则使尽浑身解数为其提供足够的消费保障。青少年粉丝群体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为左右偶像前途命运的重要力量”。当然,饭圈惊人的舆论动员、集体行动和战斗能力也造成了不同饭圈之间的对立冲突。值得注意的是,饭圈文化并非仅与偶像明星相关,粉丝们“迷”的对象已从明星偶像延伸到动物、植物、虚拟偶像等。
  新媒介的社交性特点既增强了饭圈内部的团结性、封闭性和排他性,也让粉丝和其他圈层的接触性、沟通性和连接性成为可能。因此,饭圈既能以“圈地自萌”的亚文化部落方式保持长时间小圈子封闭活动,也可以突破小圈子身份空间,迅速集结起来开展有广泛群体参与性的政治和社会性活动。
  02、圈地自萌与群体性孤独
  耽美族、御宅族或动漫迷等亚文化特质较强的饭圈基本是“圈地自萌”,他们常结成较为小众化的亚文化部落,自我封闭在比较隐蔽的网络世界中,因不愿意被外界知晓自己是耽美或虚拟偶像爱好者而拒绝与主流文化或其他文化圈层过多接触。
  “圈地自萌”的饭圈沉浸在二次元世界,使用特有的“行话”开展交流,有时纯属自嗨,不期望外人了解。“非我族类”显示了饭圈强烈的文化边界意识,不同饭圈间甚至形成了泾渭分明的“次元壁”,这种次元壁“既阻断他者的窥视、进入,也区别其他圈层,还返身强化圈层共同体的辨识度和认同感。”
  二次元世界中的饭圈还以特立独行的行为装束和文化风格将自身与主流文化区别开来,特立独行的装束打扮成为其群体独有的“亚文化资本”(subcultural capital),主流使用的则是看上去具有良好行为举止和文化教养的“文化资本”(cultural capital)。当主流社会对他们怪异的装扮和行动表示质疑时,他们往往不屑回应或反之嘲讽主流文化的迂腐、外行和霸权。
  当前,我国的饭圈以90后和00后青少年为主,他们是互联网的“原住民”,习惯媒介化和数字化生存,在数字媒介平台结成了“圈地自萌”的二次元趣缘群体,取代中国传统社会以亲缘关系为主的社会交往形式。在“二次元”的数字虚拟世界中,粉丝们找到了共同的身份属地,朱丽丽以动漫迷为例指出:“动漫及其所创造的二次元世界为动漫迷提供了幻想的平台、治愈的方案,虚拟的二次元世界中,动漫迷用动漫与幻想弥合现实生活中自我与身份的裂缝,从心理上化解其现实困境中的身份危机,从而赋予动漫迷以积极的、正面的文化情感力量。”然而,虽然这种幻想性身份认同有一定心理治疗作用,网络平台中的数字化交往却不能从根本上改变饭圈的“群体孤独感”。这种“想象性”身份认同或许如吉登斯所说,在高度现代性情境中,本体的安全和存在性焦虑时刻影响着人们的自我认同。
  03、文化出圈与粉丝的“社会参与”
  在互联网时代,饭圈除“圈地自萌”外还不断自我突破,显示了越发强烈的文化出圈性和社会参与意识。数字媒介及其平台成为能够为粉丝提供多样可能的“阈限空间”。潘忠党、於红梅曾这样看待传播学意义上的阈限空间:“伴随着电子尤其是数字媒体的适应,空间区隔及其相互间的连接会不断翻新,空间因此处在不断的重构或再生过程中。可以说,数字化生活的一大特征是空间的叠加和交织,前、后台的区分难以固定,中心与边缘相互渗透并颠覆,等等。”借助于数字媒介平台及便捷的媒介技术,饭圈的自我突破和文化出圈成为可能。正是在不断的文化参与过程中,粉丝亚文化突破了饭圈自身的空间边界,与主流文化圈层及其他圈层实现了双向乃至多向的“破壁”,“二次元”的虚拟世界与“三次元”的现实世界因而有了多层级化的交流、碰撞和互渗。这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数字媒介时代的粉丝参与文本解读和再生产的手段更丰富。
  如詹金斯所说,特殊爱好使粉丝们不会固守同一个文本,他们游猎于各个不同的文化文本与圈层中。流动中的粉丝通过涉入广泛的文本间网络,链接起不同的流行文本,将喜爱的文本材料与其他文化材料文本并置。在数字媒介时代,粉丝们开展参与式文化实践的手段丰富多样,如盗用照片制作表情包、同人文创作和短视频制作等,并借此表达自己对偶像的维护。
  第二饭圈全面深度地参与到偶像的生产与制造过程之中。
  在互联网时代,粉丝通过应援、打榜、控评和反黑等方式全面参与到偶像生产过程中,布尔迪厄所强调的审美距离被抛弃,粉丝与偶像的物理和心理距离大大缩短,二者之间建立了更加紧密的“共生关系”,娱乐工业为了维持这一关系而让渡部分制造偶像的权力,让粉丝参与偶像的选拔、成长全过程,偶像最终被打造为契合粉丝消费需求的完美“人设商品”。
  第三部分饭圈突破文化圈层和壁垒主动介入现实社会与政治生活。
  饭圈的出圈破壁体现了“二次元”亚文化与主流文化交流、接触和融合的趋势,这也被认为是饭圈“去污名化”的一种集体行动,是饭圈由“自我认同”转向“社会认同”的表现。当然,饭圈的政治参与主要以网络恶搞的戏谑方式实现,但此类政治参与形式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可和鼓励。现实中,饭圈也经常以偶像名义积极参与扶贫、捐助等社会公益活动,表达对社会公共事务的关注。
  04、资本驱动力与粉丝亚文化的转向
  饭圈文化破壁出圈、不断参与到社会公共事务中,是饭圈亚文化在发展过程中与主流文化碰撞、交流和协商的结果。一方面,尽管部分饭圈亚文化试图以“圈地自萌”的部落化方式拒绝主流文化介入,其本身却在不断吸收新成员,甚至主动攫取“路人粉”关注并将其转化为“真爱粉”,饭圈亚文化圈层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扩大并与其他文化圈层交叉碰撞。另一方面,主流文化也开始借助饭圈符号开展文化和意识形态宣传。
  在此协商过程中,商业资本的驱动力显而易见,不断重塑着饭圈亚文化的圈层形态。在流量为王、数据至上的社交媒介时代,数据和流量成为偶像知名度的指标。为了让偶像赢得更多关注,粉丝被商业和资本力量鼓动,通过“集资”“打榜”“氪金”的方式为偶像贡献流量,用金钱做出数据成绩。“打榜”“氪金”行为看似是粉丝个体自愿的举动,其实受到商业资本的操控引导,使得明星与粉丝之间形成了一种畸形的“供养关系”。在此过程中,粉丝看似拥有了更大的话语权,但粉丝为了流量进行的充值、购买产品等“氪金”消费行为,反而恰恰体现了资本对粉丝个体及社群进行经济压榨和掠夺的实质。
  在资本驱动下,粉丝在数字媒介平台上结成的饭圈其实并非自由平等的社群共同体。在饭圈内部,有无“氪金”行为成了粉丝之间确认“粉籍”的重要手段。“粉籍”强制规定了粉丝的打榜、投票义务,喜欢偶像却不花钱的人处于饭圈鄙视链最底端。
  除了粉丝内部以资本区隔身份外,经纪公司也以看似市场化的“无形之手”控制着粉丝个体及社群。总之,饭圈并非是粉丝完全自由平等的“新公社”“新部落”,而与现实世界一样有着身份区隔和等级差异。以社交媒介平台为例,虽然B站是饭圈聚集的重要社交媒介平台,拥有大量同人、弹幕和鬼畜粉丝群体,但它本身是依靠资本建立的数字化商业平台。随着全球媒介和消费环境的变化,B站其实是在主流意识形态和商业利益的共同着力下才逐渐从单纯的二次元“小破站”转变为包含政治、经济、文化和鬼畜等多元内容生态的综合平台。
  05、结语
  饭圈文化实际上处于不断聚集、分化和重新整合的动态变化过程中,在这个过程中,既有保守的力量让部分饭圈始终处于“圈地自萌”的封闭世界中,也有激进的力量让饭圈不断发挥潜能,借助数字媒介技术和平台,突破自我限定,参与到各种文化、政治和社会实践中。当然,饭圈的自我突破非常艰难,因为其并没有走社会规范的路径,也没有明确的方向,还受到技术、政治和资本的多重约束,但是他们的突破本身却富有价值,为未来社会的发展提供了某种新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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