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经济开局良好 需注意不确定性冲击

　东北财经大学国民经济工程实验室“中国宏观经济形势分析与预测”课题组

　　课题组成员（首字母顺序）：郭柃沂、董可、都倩仪、付大利、李国敬、李煜飞、刘涛、刘超、卢倩倩、罗敏、吕郢康、田博、佘欣艺、孙泽西、王都鹏、王飞、王苗、王芝清、王楚淇、万钊、文韵、吴峰宇、夏梦丽、夏璋煦、肖吴、许坤、闫津臣、闫磊、羊柳青、张咪、周海南

　　自去年以来，全球经济复苏不平衡、不确定性仍然存在。面对各种可以预见和难以预见的经济狂风暴雨、惊涛骇浪时，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下，各地区各部门认真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决策部署，坚持稳中求进工作总基调，统筹推进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我国经济持续稳定恢复，运行质量进一步提升。从2021年四季度的4.0%到2022年一季度的4.8%， GDP同比增速已经开始转好，中国经济的复苏势头没变、发展信心没变、政策定力没变。

　　一、2022年一季度中国宏观经济形势分析

　　2022年一季度，我国GDP为270178亿元，按不变价格计算，比上年同期增长4.8%，增速较上年四季度加快0.8个百分点。从环比看，经季节调整，一季度GDP环比增长1.3%。经济继续稳步恢复。

　　第一产业增加值10954亿元，同比增长6.0%，拉动经济增长0.3个百分点；第二产业增加值106187亿元，同比增长5.8%，拉动经济增长2.1个百分点；第三产业增加值153037亿元，同比增长4.0%，拉动经济增长2.4个百分点。三次产业的增长率均低于去年同期水平，这主要是因为去年一季度受到2020年一季度的低基数影响增长率较高所致。但从三次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来看，分别为4.1%、39.3%和56.6%。与上年同期相比，第二产业比重提高2.0个百分点，第一、三产业比重分别下降0.5、1.5个百分点。这标志着第一产业和第三产业恢复态势有所放缓，下行压力较大，而第二产业仍然是我国经济增长压舱石。总体而言，国内经济从2020年初新冠疫情的冲击下逐渐有序复苏，经济增速逐渐向疫情前长期平均水平靠拢，但修复速度仍较缓慢。

　　二、2022年中国宏观经济预测

　　2022年将召开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是党和国家事业发展进程中十分重要的一年。综合研判国内外形势，今年我国发展面临的风险挑战明显增多。我国经济长期向好的基本面不会改变，持续发展具有多方面有利条件。课题组利用国际最流行的宏观经济预测方法——即时预报（Nowcasting），根据中国2011年7月-2022年3月的24个主要宏观经济指标月度和季度混频数据[1]，得到GDP季度增速和其他宏观经济指标的月度增速预测结果。

　　模型预测结果显示， 2022年二季度的实际GDP同比增速可达到4.93%，随后的三、四季度的实际GDP同比增速逐渐上升至5，52%和6.30%左右，全年实际GDP同比增速为5.43%。课题组预测的全年实际GDP同比增速略低于2022年全国两会上《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的全年经济增速5.5%的目标。课题组的全年增速预测高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对2022年中国经济增速4.8%。这个速度不仅高于全球平均增速，也高于主要经济体的增速，说明中国经济具有强劲的韧性和巨大的潜力。但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在2022年一季度经济增长数据出来前，课题组对2022年一季度实际经济增长速度的预测值为4.2%，而一季度实际增速与预测值高出不少，也就是说，一季度的实际经济增长要高于课题组的预期，至少说明我国经济在今年一季度有所好转。

　　三、2022年一季度热点问题

　　（一）国际局势推高初级产品价格

　　近日，俄乌冲突所带来的地缘政治风险成为影响全球经贸关系和国际市场波动的重要外部因素。课题组使用动态全球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模拟分析了西方对俄罗斯制裁以及俄罗斯的反制所带来的经济影响。

　　根据各国政府公布的制裁手段，在2022年俄乌冲突事件中，俄罗斯已经遭受到西方各国在常规货物及服务贸易、科技创新、金融与资产所有权、能源贸易，以及外交及人员流动等五个方面的制裁。本研究通过在动态GTAP模型中模拟西方对俄罗斯的出口禁运刻画了西方对俄罗斯的贸易制裁，通过西方国家冻结俄罗斯的金融资产刻画了金融制裁；并通过切断西方国家与俄罗斯的石油、天然气及煤炭等化石能源产品贸易刻画了能源制裁。

　　贸易制裁，西方对俄罗斯实行出口禁运，限制向俄罗斯出口部分货物；

　　金融制裁，西方冻结所掌握的俄罗斯金融资产；

　　能源制裁I，美国立即停止、英国在2022年内逐步停止从俄罗斯进口石油、天然气产品

　　能源制裁II（俄罗斯反制），欧盟停止进口俄罗斯（俄罗斯停止向欧盟出口）石油等能源产品

　　政策模拟中，“西方国家”包括首先发动制裁的美国，以及英国、法国、德国、澳大利亚、加拿大等已经宣布制裁俄罗斯的国家。在贸易制裁中，涉及的货物包括化工产品、金属制品、机器设备、其他机械设备、运输设备、汽车及零部件、电脑手机等电子产品、通讯设备、重型机械、船只制造、其他运输设备等制造业及高科技行业的货物贸易。

　　表1 西方制裁俄罗斯对各国实际GDP的影响（202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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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据来源：课题组根据动态全球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模拟结果整理得到。

　　1、俄罗斯遭受重击，同时也严重损害了制裁国的经济与民生

　　西方的制裁在严重损伤俄罗斯经济的同时，也对各制裁发起国自身的经济发展带来了负面冲击，尤其是在短期内影响更为显著。根据模型的模拟结果，在贸易、金融和能源多重制裁下（情景3），俄罗斯经济2022年的实际GDP将降低3.12%，投资下滑19.0%，进口下降13.1%。然而同时，发起制裁的美国宏观经济受损0.16%，共同制裁的英、法、澳、加、欧盟等国家及组织经济也将承受小幅的经济损失。其中，德国受损最大，实际GDP损失达到0.08%；但是，在同等制裁力度下，加拿大或将受益于贸易的转移效应，收获更多来自美国的订单，实现出口增长，拉动其宏观经济不降反增。

　　不仅是宏观经济下滑，各国民生也将严重受损。联合制裁下的俄罗斯就业率将下降3.1%，居民收入与私人消费下降3.4%，发起制裁的美国居民收入下降0.02%；德国就业率下降0.11%，居民收入下降0.18%；法国就业率下降0.04%；其他欧盟国家就业率下降0.10%，居民收入下降0.12%。制裁带来的经济损失最终将由各国的人民来承担。

　　2、美英首轮“能源牌”效果有限，英国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西方对俄罗斯展开贸易制裁、金融制裁和能源制裁的情景下（情景3），俄罗斯经济受到重挫，实际GDP在短期内下降3.12%，长期的影响更为深远，GDP损失将达到3.68%。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在“组合拳”中，拜登政府于3月8日宣布的禁止从俄罗斯能源进口的最新手段，并没有带来显著的制裁效果。从表1可以看出，从情景2到情景3，俄罗斯和美国的实际GDP损失并没有显著变化，而英国却因为在2022年内停止进口俄罗斯能源，导致其实际GDP额外下降了0.01%。

　　其原因在于美英两国与俄罗斯的能源贸易并不密切，俄罗斯对两国能源市场的依存度并不高。从美英的角度看，根据模型测算，制裁执行前美国能源产品的主要进口来自于加拿大（40%）和其他亚洲国家（28%）；英国能源产品的主要进口来源是欧盟（54%）、其他亚洲国家（19%）和非洲（15%）。俄罗斯均不是两者的主要能源进口来源国，在2022年内停止从俄罗斯的能源进口，对美国和英国自身能源需求的负面冲击是有限的，也是两国敢于先行使用能源手段对俄罗斯展开制裁的原因所在。

　　同时，从俄罗斯角度看，根据模型测算，俄罗斯的能源产品出口中，向美国出口额12亿美元，仅占其总出口的0.3%，向英国出口31亿美元，仅占其总出口的0.8%，美英两国在其能源出口中所占的比例总计约为1.1%，因此美英停止能源进口对其出口贸易的影响也并不明显。

　　3、欧盟与俄罗斯在能源供需上“唇齿相依”

　　俄罗斯能源出口的最主要去向是欧盟，其能源产品出口中约有2533亿美元的石油、天然气和煤炭流向了欧盟，占其能源产品出口总额的76%，其中单向德国出口额就接近400亿美元，占出口总额的10%左右。同时，俄罗斯对欧盟也同等重要，作为欧盟最主要的能源来源地，俄罗斯占到欧盟能源产品进口来源的44%以上，因此，正如德国总理奥拉夫·朔尔茨3月7日的发言中所述，进口俄罗斯能源对欧洲人日常生活“至关重要”，若禁止进口俄罗斯石油，德国将因此陷入停滞，欧盟在以“停止进口俄罗斯能源”为制裁手段的决定上，必须保持绝对的谨慎。

　　然而，3月21日，欧盟表示“将对俄罗斯实施第五轮制裁措施，许多新的制裁对象正被提出讨论”，这让欧盟面临其在经济上最艰难的选择：是否将禁运俄罗斯石油作为其制裁目标。同时，俄罗斯政府也发出警告称，如果欧盟对俄罗斯石油实施制裁，俄罗斯可能会关闭一条通往欧洲的主要天然气管道。也表示俄罗斯也考虑将切断欧洲能源供给作为反制西方制裁的重要手段之一。

　　表2俄罗斯切断欧洲功能导致各能源产品进口价格波动（202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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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据来源：课题组根据动态全球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模拟结果整理得到。

　　各方最不愿意发生的情景应该是俄罗斯停止对欧盟出口能源产品（情景4），一旦这一极端情况发生，俄罗斯的能源出口受到重挫，将导致俄罗斯的总出口下滑24.8%，实际GDP减少5.15%。同时，国际能源产品市场面临剧烈波动，各国的能源进口将显著上涨（见表2），欧盟大多数国家面临的能源平均进口价格将上涨接近12%，欧盟也将因此遭受巨大的损失，德国实际经济下滑0.59%，法国经济下滑0.34%，其他欧盟国家经济下滑0.67%。美国虽然没有在情景4中遭受直接冲击，受国际市场波动影响，其宏观经济损失也达到0.16%。

　　四、应对举措

　　中共中央政治局4月29日召开会议，分析研究了当前经济形势和经济工作。会议要求，要加大宏观政策调节力度，扎实稳住经济，努力实现全年经济社会发展预期目标，保持经济运行在合理区间。要加快落实已经确定的政策，实施好退税减税降费等政策，用好各类货币政策工具。要抓紧谋划增量政策工具，加大相机调控力度，把握好目标导向下政策的提前量和冗余度。要全力扩大国内需求，发挥有效投资的关键作用，强化土地、用能、环评等保障，全面加强基础设施建设。要发挥消费对经济循环的牵引带动作用。要稳住市场主体，对受疫情严重冲击的行业、中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实施一揽子纾困帮扶政策。要做好能源资源保供稳价工作，抓好春耕备耕工作。要切实保障和改善民生，稳定和扩大就业，组织好重要民生商品供应，保障城市核心功能运转，稳控安全生产形势，维护社会大局稳定。要坚持全国一盘棋，确保交通物流畅通，确保重点产业链供应链、抗疫保供企业、关键基础设施正常运转。会议还强调，要有效管控重点风险，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风险底线。要坚持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定位，支持各地从当地实际出发完善房地产政策，支持刚性和改善性住房需求，优化商品房预售资金监管，促进房地产市场平稳健康发展。要及时回应市场关切，稳步推进股票发行注册制改革，积极引入长期投资者，保持资本市场平稳运行。要促进平台经济健康发展，完成平台经济专项整改，实施常态化监管，出台支持平台经济规范健康发展的具体措施。

　　此外，要坚持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积极回应外资企业来华营商便利等诉求，稳住外贸外资基本盘。在面对外部环境的剧烈变化与不确定性下，中国与初级产品出口大国在能源、粮食方面的贸易合作要更为紧密。

　　本次预测模型运行于2022年4月15日，当时2022年一季度的部分指标数据并未发布。（来源：市场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