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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首席经济学家金融发展中心碳中和研究所所长庞阳 本文为庞阳在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暨第二届大湾区经济峰会上的演讲实录 我今天给大家汇报的题目是：数字经济与金融服务的转型。 我将分三个部分进行汇报：先从数字经济的定义出发，再讨论数字经济下的新经济形态，最后是数字经济与金融服务的转型。 什么是数字经济？ 现在大家都意识到数字经济的重要性，但是数字经济究竟是什么？实际上不同人是有不同定义的。 数字经济这个概念由来已久，上世纪90年代就有人提过。过去三十年来，类似的概念，比如知识经济、网络经济、信息经济都相继出现过。这些类似的词汇都在逐渐淡化，但是数字经济的概念变得越来越清晰，数字经济的重要性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可。 2021年年底，国务院“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对数字经济有一个非常好且清晰的定义，数字经济是数据成为主要生产要素后的新经济形态，是继农业经济、工业经济之后的主要经济形态。 2022年年初，习主席发表的文章中指出，“我们要站在统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高度…不断做强做优做大我国数字经济。”这进一步说明了我国发展数字经济的重要性。 数字经济的发展跟过去十年来全球累计数据量的增长是分不开的，这是数字经济被全球关注的一个重要背景。 近十年中，全球累计数据量增长了数十倍，未来十年有可能增长数百倍。新增数据主要来自物联网和移动电子设备的应用和普及。在海量数据的背景下，数字经济的概念从数字技术和应用转变为数据本身的价值挖掘和利用。可以说现在是已接近了工业经济的尾声，可以看到数字经济的黎明。 数字经济有两大特征：一是数据成为重要的生产要素；二是新经济形态。 先分析数据如何成为生产要素。现在全国各地陆续成立了数据要素交易平台，还有数据的确权、数据的隐私保护、数据的安全都得到了重视。虽然数据交易是数据成为生产要素的重要环节，但光有数据交易是不够的，更需要建立一条完整的数字化服务产业链。参照稀土资源的产业链，从探矿，挖矿，提炼，到零部件制造，最终形成利用这个稀土的产品，如果只是买卖稀土元素或者买卖稀土是不够的，起码不是最有价值的。 在数字化服务产业链中，针对一个具体的应用场景，我们首先要分析有价值的信息在哪里，制定相应的数据采集方案，这是信息勘探的过程。接着用最合适的技术采集信息，得到原始数据，然后通过数据治理形成数据要素。在数据要素的基础上，利用人工智能方法建模打造分析模块，最终把这些模块组合在一起，搭建应用平台。目前数字化服务产业链上只是几个点，还不足以形成链。未来，数字化服务产业链是数字经济的基础设施，是非常重要也最有潜力的一个新兴产业。 当前数据为重要生产要素的产业还很少，以数据为重要生产要素的新经济形态还在发展和演变的早期。我将数字经济的发展分成三个阶段：数字经济1.0、2.0、3.0。 1.0阶段，是数据积累的阶段。2.0阶段，是数据价值提升和数据价值体现的阶段。3.0阶段，是数据要成为主要生产要素的阶段。在数据成为主要生产要素以后，整个经济的形态和生态都将发生变化。 目前绝大部分行业还是处于数字经济1.0的阶段，越来越多的行业和企业开始应用信息技术、网络技术进行数字化升级。在这个阶段，实体产业跟金融行业是相对独立的，实体产业做的事跟金融机构做的事，实体产业的监管跟金融机构的监管，两者有着非常明显的界限。 到数字经济2.0的阶段，新的经济形态的雏形开始出现，实体产业跟金融行业会出现一定程度的融合，比如说平台经济。平台经济很自然地就是实体和金融的组合，像京东、阿里、腾讯，都带有支付功能，甚至给用户授信。实体与金融的融合是数字经济的一个特性。 到数字经济3.0的阶段，不仅会有实体和金融的融合，现有产业的边界都会变得模糊，最终形成新的产业分类，这就是未来的数字经济生态。 从农业经济向工业经济转型的过程中，包括工业经济发展的每一个重要阶段，不仅仅是技术上有更新迭代，资本市场结构和能源体系都发生了重大的变革。同时，人们的生活方式，社会治理模式、产业的生态和创新的范式，也都有了根本性的变化。同样，从工业经济向数字经济转型的过程中，这些方面也都会有重大变化。因此，发展数字经济不只是技术问题。 什么是新经济形态？ 我通过几个例子来说明什么是新经济形态，先拿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外卖。对外卖服务的需求是一直存在的，自从有餐馆以后就有外卖。外卖原来是消费者跟餐馆直接沟通的，配送员也是餐厅的员工，这是原来的模式。在现在的模式下，消费者、餐馆跟骑手的关系都发生了变化，因为中间多了一个平台，外卖平台。 社会分工和商业模式的变化，标志着经济形态的转型。从外卖这个行业来看，因为数字化的转型，出现了一个全新的消费模式，功能比原来更强，服务更好，但是也会出现一些新的模式下产生的问题。 创新往往是从小范围，从局部开始的，可以说创新是一个分布式的行为。随着技术和商业模式的成熟，它又会朝着集中式的方向走。从分布式到集中式，是技术走向成熟的标志。下一轮的创新，又会从分布式开始。这种分布式、集中式的轮回，是创新和发展的基本规律，也是数字经济发展的规律。 接下来，我从另外两个例子解释这个问题。 第一个例子——分布式能源。能源体系从现在的集中式的电力系统，正在朝着新能源、微电网体系转型。分布式光伏、风能、加上储能，原则上可以形成脱离大电网的微网体系。这就是从集中式，因为创新朝分布式方向走的一个例子。微电网体系成熟后，把众多微电网用互联网技术连接起来，可以组成一个全新的、更灵活的、功能更强的、效率更高的新型电力系统。这种电力系统在业界叫虚拟电厂，我觉得叫云电厂可能更合适一些，对应云制造、云计算等概念。分布式能源体系成熟后，向云电厂体系发展，符合技术发展的规律。 第二个例子——人体物联网。在过去十年来，物联网是数据量暴增的主要驱动力。采集人体信息的技术现在非常成熟，很多人有智能手表，不仅用来显示时间，也不只是手机的延伸，它还能测量心率、血氧等。可穿戴设备还可以监测体温，血糖，生活规律，甚至身体平衡状态，人体的多维度健康特征都可以实时的、准确的采集下来。目前智能手表大多数还没有联网，如果把这些数据汇集起来，通过人体物联网数据，应用人工智能技术，可以形成全新的医疗诊断，治疗和康复体系。对老人健康状况的监测和预警，就好像给每位老人配备了全职的医疗队。人体物联网普及后，医疗、康复、养老体系都将会有一个根本性的变化。 从数字能源到数字康养，只有把数据汇集起来才有很大的价值。如果只有数据孤岛，某个电站或者某个人的健康数据，数据的价值是非常有限的。 但是在数据汇集的过程中会出现一些新的问题，比如数据所有权，个人隐私的保护，企业商业机密的保护等问题。大数据自然能和金融高度融合，这类服务谁来监管，怎么管？未来数据的汇总会形成垄断，也容易发生恶性竞争，如何阻止？技术创新会带来新的机会，但是也会出现新的风险。怎样平衡技术创新和潜在的风险？这些都是新经济形态形成过程中会遇到的普遍性问题，不只是刚才举的几个例子，还会有其它新的问题出现。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国家成立数据局来统筹管理这方面的问题。 金融服务体系的转型 从技术创新到商业化落地有三个重要的要素：（1）技术。在数字经济体系里，最重要的技术都围绕着数字化服务产业链。虽然步骤类似，但不同的商业场景，会有不同的数字化服务产业链，就像有很多条工业原材料产业链一样。 （2）商业模式。有哪些市场参与者，各自的分工，怎样的服务模式和盈利，模式是否可持续？这都是新经济形态里需要回答的问题。 （3）金融服务。商业模式能否起步和能否持续的关键是与金融市场的对接。数字经济的一个特点就是实体产业跟金融行业的高度融合。因此，金融服务的转型是数字经济发展的必要条件。 数据是实体产业跟金融行业连接最自然的纽带，这是新经济形态中，实体产业与金融行业融合的原因。连接这个纽带的、支撑这个纽带的行业是金融科技。金融服务不仅能为数字经济赋能，还是数据价值体现的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对很多企业来说，数据作为生产要素，或者说数据要变得有价值，第一步往往是通过这些数据，提高企业自身的融资能力，也就是在金融市场的信用额度与股权价值。与金融市场对接，是实体产业数字化升级和转型最重要的动力之一。 从实体产业采集的数据大多数都是非标的，每个企业、每个行业都有它自己的一套数据。但是金融市场需要的是标准化的数据，进行风险评估、估值与定价。从一个非标的数据转化成标准化的数据的流程还是很复杂的。 在实体产业跟金融市场对接的这个应用场景，涉及到之前讲的数字化服务产业链的每个环节，包括数据的采集、数据的治理、数据的分析建模，到最后数据的应用。数字化服务产业链也是金融科技的基础。 有了实时、有效、完整的数据之后，支持企业信用风险评估、资产估值的基础数据将从传统的财务数据逐渐转型到多样化的另类数据。另类数据就是在一个企业运营过程中生成的各种数据，也包括特意为金融服务采集的更有效的，更能够代表一个企业真正风险和价值的数据。 金融科技是把实体产业非标数据变成标准化数据的一个行业，或者说一种运作。类似于数据的非标转标，资产证券化就是把资本市场非标准化资产变成标准化资产的工具。资产证券化的底层资产通常是小额分散，标准化程度低，定价不透明的，流通性较差。把这些资产汇聚在一起，把它的现金流和风险打包，按照风险类别和大小设计结构，形成标准化程度高、流通性好的大类资产，这是资产证券化的过程。 我们可以看到资产证券化的过程跟刚才金融科技的模式是有着很高的类似度。所以资产证券化是一个比较自然的，让金融市场通往数字经济的桥梁。 最近几年分布式金融在海外比较火。分布式金融究竟是金融还是技术呢？应该说这个答案目前并不明朗。不过，在资产证券化的运作中，分布式金融的技术都可以用上，比如用区块链来确权，做数据的溯源，数字资产可以用来对接数字货币，业务规则和现金流分别都可以用智能合约实现。所以资产证券化也是非常自然的，连接主流金融服务与分布式金融的桥梁。 由此可见，资产证券化是数字经济发展过程中非常重要金融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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