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习来：探寻中国式投行国际化之路

国粮

丰习来（建银国际行政总裁）
  中国正在进入一个新金融时代，不能再用过去传统的思维方式看待金融问题，而应从全球化的视角出发，努力提高中国金融行业在国际中的话语权与定价权，这是中国金融未来的发展方向，也是从“富国”通往“强国”的必经之路。
  11月的海口市，依旧热情如夏，在海南全岛建设自由贸易试验区1周年之际，“2019北京大学金融论坛”在海口举行。
  建银国际行政总裁丰习来在论坛上发表题为《大健康时代中的海南机遇》的主题演讲，并在论坛间隙接受了《北大金融评论》记者的专访。
  丰习来是“老建行”，也是中国第一批投资银行人才。他在建行工作了35年。1995年，建行与摩根士丹利合资成立中金公司时，他参与中金公司早期筹建及业务交易。2013-2016年，丰习来担任建设银行伦敦有限公司执行总裁。
  2019年初，丰习来从北京来到香港，自建行总行内控合规部总经理一职履新建银国际行政总裁。2019全年度，建银国际战绩不菲，承销、经办了20余起上市项目，包括阿里巴巴、晋商银行、保利物业等。
  “经过改革开放以来40年的发展，中资金融机构竞争力大幅度提高。在中小型IPO承销方面，我们已与外资行没有太大区别，但在超大型IPO承销，特别是全球销售方面，中资投行的能力还不足够强大，在产品设计上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丰习来坦言。
  在香港，他将面临与以往相比更大的挑战。丰习来表示，这既是一个为自己“赋能”的过程，也是一个以“赋能”的思维去解决问题的探索。
  理解新经济
  中国投行走向国际化和专业化的路途中，所面临的环境与以往已然不同。“新经济”企业崛起，并在全球范围内寻找资本配置，中美已成为全球最大的新经济公司来源地。
  例如，自香港交易所2018年4月正式接受“同股不同权”公司上市，小米、美团、阿里巴巴等新经济公司陆续在香港上市。
  这些新经济公司，建银国际是承销商之一。在新经济概念备受关注的同时，港股市场也出现了一、二级市场估值倒挂的问题。
  2019年度软银愿景基金（SoftBank Vision Fund）投资的WeWork、Uber估值大幅缩水，软银出现自1981年创业以来财务表现最糟糕的一个季度。这导致投资者和舆论界开始质疑投行和基金公司给予初创企业巨额估值的投资模式。
  新经济公司的估值问题实际上是一个全球性难题。在缺乏稳定现金流和利润的情况下，新经济公司并不适用于传统的现金流折现估值法，因此市场多以销售收入甚至是预期销售收入来进行估值。然而,新经济公司的发展太难预测，所以在一级市场高歌猛进的融资后,如梦似幻般的估值总被二级市场泼冷水。
  “市场对新经济的理解需要逐步回归理性。市场慢慢发现，这些公司在融资之后长期没有现金流，没有现金流便没有分红，投资收益自然不会高。”丰习来表示，市场此前对虚拟经济预期较高，导致估值也高。
  在市场预期回归理性的同时，如何投资一家好的新经济公司？
  丰习来认为，投资新经济的逻辑是，首先看行业趋势，成长空间是否足够大；其次看公司管理水平，包括管理者专业能力和过往经验；再次，其业务模式是否可行，能不能达到一个长期能够解释的盈利模式；最后，好的股东投资者会为投资标的带来有效的投后管理，所谓投后管理是投资公司帮助被投资企业解决问题的能力，并为他们“赋能”。
  “金融机构的定位是让企业变得更受市场投资的认可，这就是给企业‘赋能’。”
  丰习来表示，中国经济发展经历了从过去全面短缺到现在全面过剩的转变，在这种情况下，金融给企业提供服务，不再像过去短缺的时候，通过简单的间接融资就可以解决问题，现在更多需要企业通过全产业链的整合，提高国际市场竞争力。
  中国式投行路径
  丰习来参与中金公司筹建，恰逢第一批中国式投资银行崛起。上世纪90年代初，国务院批准全国九家特大型企业改制并公开发行股票上市，青岛啤酒成为了首单申报证监会IPO的公司。证监会彼时明确规定，主承销商和保荐机构将不再由监管机构指定，而由地方政府和发行企业自己选定后再征得监管批准。
  一夜之间，国内整个证券行业活跃起来，凡是有主承销资质的券商，几乎全都参与了竞标，而“投资银行”也成为了当时国内金融界最新潮的概念。
  经过30年的发展，相较于美国投行业务百年的发展史，中国的投资银行还是一个年轻的行业。但是，中国的投资银行不仅发展壮大，而且也在香港特区设立子公司，甚至收购国际投行，走向跨国之路。
  “我们国际化程度比较低，这使得国内投行在国际化并购业务方面不占优势。”丰习来说，“因为要营销国际并购，需要对并购双方都有充分的了解，而且并购需要具备非常专业的能力，包括并购之后如何管理该企业。”
  国际化、专业化和智能化是中国投行未来的发展方向。“投资银行是服务实体经济的，中国很多企业的国际化程度都很高，比如华为公司在全球100多个国家销售，中石油、中海油的收入结构都是国际化的，作为一个金融机构要为它们提供服务，肯定也要国际化。”
  近年来，中国资本市场的国际化程度与开放力度大大提升。2019年10月，外资银行准入与业务范围进一步放宽，取消了外资银行开办人民币业务的审批等。很多专家学者认为，这对国内资本市场，尤其是中资银行会造成一定冲击。
  丰习来表示，外资银行可能会在某一个产品或业务方面对市场造成一定冲击，通常是涉及高附加值产品的领域，比如财富管理、企业重组并购、衍生产品定价等。过去，外资银行在中国的业务受到限制，如第一大股东不能控股，很多方法或技术优势发挥不出来，但取消对外资银行的限制之后，他们会在中国最发达的地区布点，并逐渐扩大规模。从这个角度来说，中资银行面临外资银行竞争的巨大挑战。
  除了压力外，外资银行的进入对中国资本市场发展还可以产生“鲶鱼效应”，激发国内金融机构的求生能力。多年来，中国的快速发展依靠的是改革开放，而外资银行的进入可以将新的理念、方法和机制引入国内，包括人才管理、激励机制、全球研究能力等。从这个层面上来讲，外资的进入也为提升国内金融机构竞争力创造了重要契机。
  当前，国内金融行业一方面面临外资金融机构的同业竞争，另一方面又在科技风暴的挑战下摸索未来的转型方向。
  丰习来说，中国正在进入一个新金融时代，不能再用过去传统的思维方式看待金融问题，而应从全球化的视角出发，努力提高中国金融行业在国际中的话语权与定价权，这是中国金融未来的发展方向，也是从“富国”通往“强国”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