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西川：合作社融资难问题如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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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西川（华中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一、引言
  从实际情况来看，银行是合作社融资的主要供给渠道，合作社融资难融资贵主要是指其在银行融资难融资贵。合作社融资难融资贵的原因主要包括农业弱质性、农户经营规模小、信息不对称以及缺乏银行接受的抵押担保品等。如果去银行实地调研，大多数银行工作人员都会提及农户缺乏抵押品这个问题。对此，我们不能去指责他们嫌贫爱富，而是要去深思其背后的原因是什么。破解合作社融资难尤其是外部融资难问题，首先需要澄清3个认识误区：第一个是因为弱才需要扶持和照顾。这种认识是将农业和小农混为一谈，屏蔽掉了将农业的盈利性、效率性、竞争性与高效优质金融服务结合起来的可能性。这种认识下解决问题的思路就是打感情牌，会狭隘，不敢正面直视问题。第二个是忽视风险管理，对金融管理风险的本质把握不够，突出表现在：试图不拿出“真金白银”来增信，或者所使用的风控手段比较假或弱，很难真正地发挥作用，例如借助血缘、地缘或业缘关系等来识别风险和管控风险。第三个是忽视中国农业与农村的实际情况，试图将城市商业银行的那一套直接搬到农村来，常常抱怨农村的客户提供不了“合规”的抵押担保品。在这方面，笔者认为，解铃还需系铃人，合作社这种特殊的组织结构恰好能为合作社解决融资问题提供契机和条件，关键在于如何挖掘和利用合作社这种特殊的组织结构。以下将从合作社的实际情况出发，按照金融管理风险的基本功能来分析、探讨和总结破解合作社融资难问题的理论思路与实践路径。
  二、用“真金白银”来增信围绕项目夯实抵押担保创新
  解决合作社融资难问题，必须直面现实，“啃下”抵押担保不足这个硬骨头，打消银行方面的顾虑。解决抵押担保问题，不能一味地重申缺乏抵押担保，而是要想办法把自己有的但是目前银行不认可的转变为能被其认可的，或者进行相应的变通与创新，如可以通过集资组成一个担保基金的方式来解决个人信用担保不足的问题。结合近期各地的金融实践创新来看，有两种思路可以为破解抵押担保问题提供借鉴：第一种是借助农村一些特定组织形式（如合作社）扩大抵押担保品的范围，如将一些之前银行不愿意接受的农业生产资料和生产工具变为可接受的。在这个方面，2020年中央1号文件更是明确地提出，要推动温室大棚、养殖圈舍、大型农机、土地经营权依法合规抵押融资。第二种是“集资增信”，即由合作社成员集资入股，形成一个集体担保基金，银行以此为授信的基础，并以此作为风险管理的重要手段。这种担保基金的做法将原先那种基于社会关系的成员之间的担保进行了加固，如果同伴不还款，自己在担保基金中的入股资金就会受到影响。合作社不仅在小农与大市场的衔接上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而且在解决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包括龙头企业和大户融资问题上也起到了穿针引线的作用，合作社之于银行筛选客户、授信和把控风险都具有特殊意义。通过回顾近期这一领域的典型案例及其实践，可以发现，与传统农业融资模式局限性相对照，新的、运行良好的、面向合作社及其成员的农村金融创新模式都是有效把握了农民组织化程度提高与产业链的扩展所带来的融资需求的深刻转变。例如，在合作社范围内，担保合约有助于防范变更贷款用途、监督成员的努力程度、把握融资项目的未来现金流情况。担保机制创新之所以如此重要，是因为担保在融资渠道拓展及创新过程中发挥的是监督作用，有效防范了农业和小农贷款中最难防的道德风险问题。
  三、两个案例及其分析
  （一）两个案例
  1.案例1：XN蔬菜专业合作社
  XN蔬菜专业合作社（简称XN合作社）是依照《农民专业合作社法》的有关规定，于2008年4月11日，由LL等人发起的，成员出资总额为300万元。在发展过程中，资金成了制约合作社发展的主要因素，需要通过外部融资才能使合作社顺利运行。在此情况下，合作社利用“合作社+农户”的模式，开展内部担保和反担保来破解融资困境。XN合作社内部担保与反担保的运行机制为：（1）理事长LL利用自身的社会资本与当地农信社和邮政储蓄银行取得联系，以私人名义向银行担保，使农户获得前期生产设施建设所需要的资金。LL不仅要保证贷款本金偿还，还要负责贷款利息的回收。（2）理事长LL与借款农户之间签订反担保协议，如果农户不能按时偿还贷款，由合作社代农户偿还，但农户的大棚等生产设施归合作社所有，合作社再将这些大棚出租给那些信誉较好的农户。（3）合作社统一销售农户收获的农产品，将贷款本金和利息扣除后的剩余收益还给农民。（4）XN合作社分期扣除贷款本金和利息，保证了农户每期生产都可以见到收益，以此调动农户生产的积极性。
  2.案例2：邹城大山花生专业合作社邹城大山花生专业合作社（简称“大山花生合作社”）
  成立于2008年下半年，是花生收购大户为实现规模经营、提升市场议价能力而联合其他专业户筹资成立的。2008年，为防范专业户信贷违约，农信社决定要求合作社的专业户扩大联保范围，组成贷款“大联保体”。在农信社的动员下，大山花生合作社于2008年末开始组织成员搭建联保体。大山花生合作社联保贷款的运行机制为：第一，成员按照农信社的要求组成“大联保体”。第二，按照农信社的指导，合作社成立贷款管理小组，负责审核加入成员的资格，为农信社信用等级评定和授信业务提供初审意见。第三，进入授信阶段，农信社根据合作社提供的初审意见和各成员的申请，分别对合作社和成员进行信用评级和授信。其中，8户成员获得A级，3户获得A+级，2户获得AA级，合计获得授信1855万元，平均每户143万元。第四，按照农信社的要求，成员按照授信额度的10%缴纳互助金，共缴纳互助金185.5万元，由专业合作社担保，共同承担连带责任，实行比普通联保或保证贷款少上浮20%的优惠利率。第五，贷后贷款管理小组负责对成员贷款进行监督、管理、协调和服务，对不遵守联保体章程、拖欠银行贷款本息的成员，采取警告、社内批评甚至取消成员资格等惩戒措施。
  （二）具体分析
  两个案例的担保类融资模式主要解决的是农户抵押担保不足的难题。其中，案例1针对的是生产资料或生产工具成为抵押担保标的物。在该案例中，担保与反担保类融资通过理事长借助自身社会资本以私人名义向金融机构提供担保以及农户生产设备抵押给合作社作为反担保，有效解决了农户抵押担保不足的难题。大棚等农产品生产设备因缺乏流动性、变现能力差而不能作为抵押品从银行获得贷款。但这些标的物在合作社内部是可以流动的，合作社可以将其转租给其他农户使用。有了合作社这种制度安排，就能切实发挥农产品生产设备作为抵押品的功能。案例2针对的是成员集体共同基金成为抵押担保标的物。在该案例中，大联保体是联保组内的成员按照授信额度的一定比例缴纳互助金，在此基础上，由合作社提供担保，联保小组成员共同承担连带责任。它是以成员范围为限，用真金白银作担保，而不是过去那种仅要求担保人担保，进一步加强了成员之间的经济联系，同时有利于激励小组成员间相互监督。
  四、结语
  破解合作社融资难问题，要好好想想：银行为什么紧紧咬住抵押担保不放？为什么有些合作社成员手里的资产难以成为银行所认可的抵押担保品？什么样的增信才是真正的增信，而不是作秀？银行给合作社及其成员放贷，是一种市场行为，最终还是希望合作社及其成员的融资项目能够成功，进而顺利还款。从还款能力和还款意愿来思考融资难问题才是正解。从国内外的创新实践来看，围绕融资项目的现金流来设计贷款产品、程序是正确的方向。本文所提供的两个案例表明，担保包括反担保和共同基金担保，在破解合作社及其成员缺乏抵押担保品问题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因为这样的设计能更好地激励、监督借款者。